车外有动静,想是被支开杜松回来了,严辞镜吩咐:“上路罢。”
杜松掀帘进来,送上纸袋装的酥饼:“大人要的红豆酥饼。”
严辞镜都差点忘了,接来放下。
给他递帖子的是御史徐文,地点定在京郊别院。
谏官爱往皇上跟前递折子,按理说跟大多数朝官都相看生厌,可徐文倒好,无论是魏党还是张党,他都处得不错。
以至于来的人还挺多,堂中坐满了人。
严辞镜进门时,徐文亲自起身来迎,脸上稳重的微笑恰到好处。
“多谢徐大人相邀,院中早樱极美。”严辞镜奉上一坛女儿红。
徐文没觉得丝毫不妥,大方接过:“严大人,请。”
严辞镜寻了处不起眼的位子落座,但还是有不少同僚起身问候,严辞镜一一回礼,心中清楚徐文对他的态度已被旁人看在眼里。
而徐文对他的态度,取决于他跟魏成的关系。
这便是徐文为官的精妙之处了,不轻易站队,什么都照单全收,魏成要帮他嫁女他也肯,能屈能伸,之前默许给他下药,转头还敢邀他入宴。
竟是另有一番谏官的风姿。
严辞镜深感佩服,便送他一坛女儿红,祝他顺利嫁女。
此宴借赏樱的名头,四扇门却关得死,在屋里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形,好在粉樱香气浓郁,门窗关实也能嗅得,不过再浓郁也浓郁不过大肉老酒。
堂中混着两大阵营的官,涉及朝政那必是腥风血雨,为了不让主人尴尬,大家都挑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说。
谁家新办了百日宴,谁觅得贤婿,新得的墨宝拿出来议论,甚至相邀去逛花楼。
严辞镜深感无趣,还不如卧在府中矮塌上看书,还有粘人少爷逗趣。
待了片刻,悄悄推门离去,他在早樱树下吐出一口憋闷的气,在屋里捂得两颊发热,严辞镜决定随处走走,同时散散酒气。
两三步逛至耳室,瞧见门没掩实便多瞧了几眼,听见一阵虚弱的咳嗽,很是熟悉。
“门外是谁?进来罢?”
严辞镜辨出声音,推门问安:“见过瑞王。”
“不必多礼。”
瑞王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手脚并用地扯被褥取暖,总抖不开,还是严辞镜上前帮忙才盖好。
严辞镜道:“不知瑞王在此处,未前来请安,臣有罪。”
瑞王不在意地挥挥手,那五根手指似夭折的小树般细瘦,与他轻飘的嗓音倒是相衬。
“本王来时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又发了寒疾,这般病怏怏地出现在人前,唯恐扫了他人的兴,所以才跟徐大人讨了间小屋暂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