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这么想着,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希望依旧美丽地飞翔着,他必须活下去,去看看这个没有他们的世界,有没有变得更美好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塔尔塔罗斯某一次喝多了酒,说道,“那我大概是化作万物了。”
“塔尔塔罗斯大人?”他那个时候对此感到迷惑不解。
“我也许会死。”塔尔塔罗斯轻声说道,“一生唯有一次死亡,我得想想,用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他趴在桌子上,掰着手指数着什么,“如果被人刀架在脖子上,未免太有失我塔尔塔罗斯大人的威严。”
“唉,怎么想,都感觉怪怪的。”他轻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您也不是什么坏人啊。”莫罗斯耐心地说道,准备把他拖起来放在床上。
“你真的这么觉得?”塔尔塔罗斯睁开了一线眼睛,问道。
“我觉得您很好。”莫罗斯说道。
“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了。”塔尔塔罗斯打了个哈欠,“我觉得我就是个烂人,对什么都不负责任,轻而易举地喜欢什么东西,又轻而易举地抛弃。”
“没有这回事的。”莫罗斯轻声说道,“您一直很负责任的,比方说对深渊,对冥府。”
塔尔塔罗斯捂着脸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也没别处好去啊。”他咕哝着,“冥府是我家,我要爱护她。”
“您喝多了。”莫罗斯说道。
“我如果有一天死了。”塔尔塔罗斯轻声说,“谁来罩着你们啊。”
“照顾好自己。”他自顾自地说,因为醉酒而软绵绵的手拍拍莫罗斯的后背,“最好永远记得我爱你,爱卡俄斯大人,也,爱提丰。”
“好恶心,我吐了。”塔尔塔罗斯自言自语道,趴在床边上开始干呕,莫罗斯给他倒了一杯冰水,并且拍了拍他的后背。
“最好忘了这事,要不然我打死你灭口。”塔尔塔罗斯说道,睡了过去。
莫罗斯洗了洗毛巾,走了出去。
他那个时候觉得塔尔塔罗斯在借酒发疯。
提丰果然是他的孩子。
为自己爱的人去死,是世界上最光荣的事情。
莫罗斯忍不住想。
他决定活下去,连带着死去的人的份活下去。
比起来他们所得到的,牺牲者应该会觉得甘之如饴,然而他们的确是不在了。
莫罗斯最终在第一张信笺上写下,“塔尔塔罗斯大人,我诚挚地邀请您前来参加我的结婚典礼。”
他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写完了全文,然后用火漆封了口。
然后他伸出手,将它扔了出去,风将信纸卷了起来,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带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