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是这回表上所言,令孟守文再添新怒,事态又将变成什么样!
……
暮霞昏红,身后门闩轻响,有人启门走出。
齐凛立刻转身。
“等了很久?”孟守文温颜问道,令人一察便知他心情上佳。
齐凛迟疑了一霎,仍是冒着扰他好兴的风险将信盒呈了上去:“叶将军回表。”
孟守文敛去嘴角一点笑意,拿过后二话不说拆开来阅。通读两遍后,他抬眼,恰捕察到齐凛一直窥测他情绪的目光,遂抬手将信递出去。
齐凛看着被递到自己眼前的信札,已将耐心消磨殆尽的心火令他毫不犹豫地双手接过。
然后他不掩急切地展开这封回表——
臣论发兵澜州,岂不图天下乎?
齐凛呼吸微微一促。
稍定心绪,他的目光才继续向左扫去——
然臣不图取天下,而图安天下。
于臣,裴氏亡,则天下安;于王上,裴氏亡,则臣功高、天下难安。
于臣,休国不可不伐,裴氏不可不戮;于王上,休国固当伐,裴氏固当戮,然功固不可归臣,而臣固无意争功矣。
既然,王上若怀良策,当亟示臣,臣必奉王命,虽释权、罢兵、万死不辞耳。
……
齐凛无声地读至最后一字,额角有冷汗贴鬂而下,心中却暗暗长舒一口气。
孟守文鼻间低哼一声,道:“叶增的胆子何以如此之大,竟直言我不意他功高。古来名将如云,又有哪个人敢将这话挂在嘴边?”
齐凛微微笑了,语气如释重负:“叶将军信王上不疑他,故下笔皆为心中所想。”
孟守文的情绪似被他这话所慰,且心内亦以为然,竟没再继续冷言谑之。
暮晚霞光扫至二人足下,一片赤色,如昭真心。
齐凛又轻叹:“叶将军知王上,臣所不能及。”
“哦?”
“王上虽不意叶将军再建殊功,却不会舍休国不伐、舍裴氏不戮。这一点,臣之前却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