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时候能这样从上到下看着梁涉川,清楚看到他发梢的短碎,看到眼睑下,那一小片睫毛影子。
“总之都是要走的,我就想回京都。”绮岁一点也不想跟他去玩,连到哪儿都是未知的。
而且梁涉川这人很容易不耐烦。
她不是没有单独跟他出去过。
前几年梁涉川还在梁氏,没日没夜的出差,到处跑,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都住在酒店,绮岁逃了课买了机票去看他,在陌生的城市迷了路,最后还是在派出所将她领走。
梁涉川为此腾出两天时间陪她游山玩水。
那时导航还没有普及,走到哪都要带着纸质地图,他们分不清方向,为了找一个景区绕了大段弯路,到了人多的地方绮岁走丢好几次,梁涉川风景没看,全程都在找她。
用他的话来说,绮岁就是只兔子,逃出了笼子便到处乱窜,谁也抓不住。
梁涉川直接捂住绮岁嘴,将她拦腰抱起,声音有点不自知的沉重,“就这一回,绮岁,就这一回,回来之后,我立刻送你回京都。”
他的话,绮岁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你知道,我不想跟你去玩。”
“我知道。”梁涉川将她轻轻放进被褥中,掀开一角,在她身边躺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贴近吻了吻,情绪却越发失控,怕她厌恶,这才离远了点,咬着后颈一块,“就算你施舍我的,行吗?”
一阵要命的痛意从后颈传达到心窝。
明亮的室内,绮岁不再说话,反而转过了身子,用手吊着梁涉川的脖子,迎面吻了上去。
触到他的唇角,他不自在的轻颤,推开了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孩子没了后。
别说吻了。
绮岁连跟他说句话,都是大发慈悲。
她默默阖了阖眼皮,嗓音低低柔柔,不顾梁涉川的推拒,再度吻上去,“就当是我施舍给你的。”
焰火在一夕升起,一夕湮灭。
隔天午饭前行李才装上车。
那会儿楼下人还不多。
寥寥几个在布置葬礼的佣人,以及早早醒来的江演,他们一同看到梁涉川带着绮岁离开了江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高速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
车子被红灯拦截。
梁涉川喝了口水,回头去看绮岁,她已经窝在座椅上,沉沉睡去,眉眼平静美好。
回头的瞬间看到隔壁车辆里的人正在向着这边招手。
车窗有颜色,模糊了对方的脸,但隐隐能看出是女孩,梁涉川降下车窗,这才认出是柳念念,微微给了个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柳念念挥着手,笑容灿烂,“段哥哥,好巧啊!”
车与车之间隔着些距离,她不禁放大了音量。
梁涉川倒是不急不缓的,“嗯,很巧,出去玩儿?”
柳念念坐在副驾驶上,正要说话,驾驶座上的男人稍歪了下脑袋,侧出面庞,微笑着,算是跟梁涉川打了招呼。
不过一眼。
梁涉川便认出了他。
红灯跳转了两下,转为绿色。
身后的车子不住按着喇叭,柳念念的车子要左拐,不得不先行启步,她笑着冲梁涉川摆了摆手,“段哥哥,下次见!”
车流缓缓行驶而过。
梁涉川收回目光,无意侧过后视镜,发现绮岁正眯着眼,懵神道:“遇到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