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喜背着从赵家五伯哪里背回来的菇子和野菜刚走到自家院坝里,就听到天井里有人在说话,阵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还有孩子撒娇赖皮的声音。
赵欢喜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迈开小短腿从院坝里往天井里走。
赵家的老古董房,经过暴雨的冲刷后,还屹立得好好的,看起来虽说老旧了些,但却很顺眼,让人觉得很舒服。
院坝和天井的连接处是只有七步的石梯,天井上再走上十步的石梯后,才到了赵欢喜家的正屋门前。
正屋大门口两边是岩坎,大门朝东开着,大门的左边是住得一户也姓赵的,右边则是赵欢喜现在住的竹篱笆屋。
“留根儿他五伯,欢喜儿那死妮子去哪儿了?咋让你把留根儿送回来了?是不是躲哪儿偷懒去了?他五伯,要欢喜儿那妮子真敢这样,你只管说,等她回来了我就揍她,让她给你赔罪去!”一个尖嗓门的女人大声嚷道,像是生怕左右两边的人户听不清似的。
赵家五伯呵呵地笑两声,将怀里洗干净了,在昏暗的天井里白得有些发光的留根儿往尖嗓门女儿怀里一塞,却没有回答留根儿她娘黄氏的话,而是提前做完工回来的留根儿他爹赵德宝说:“德宝,不是做五哥的要说你。欢喜儿那么小一个,你让她去采野菜也就得了,你还让她带着留根儿去。你说说,欢喜儿自己都那么小,带上个留根儿了,欢喜儿还能干啥?这两个小娃能干啥?这好在是半路遇着我了。我把留根儿先抱回来了,让欢喜儿在路上歇歇,否则等你下次做完工回来,就只能抱着欢喜儿哭了。”
赵德宝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听到赵家五伯这么说,脸上就浮起了一抹红,羞愧得不得了。抬手就甩了抱着留根儿的黄氏一巴掌,那巴掌看着重重的,但其实却没什么力度,赵德宝是个疼媳妇的,他打完黄氏又对赵家五伯不好意思地说:“五哥,你说得对,等欢喜儿回来,我就跟她说。让她自己机灵点,别老听她娘的,都被养傻了。”
一边给黄氏使眼色,让她赶紧抱着留根儿进屋去,可黄氏却愣愣的,没理他的,赵德宝看着有些着急,想说些什么,可又碍于赵家五伯还在,嘴角翕翕后,又没了声。
赵家五伯看到赵德宝甩了黄氏一巴掌,脸色也不变,只是看了赵德宝的手一眼,叹气道:“德宝,你这性子也得改改,我就是这么说说。可不是让你找欢喜儿她娘麻烦的。你这打了欢喜儿她娘,等欢喜儿回来,你又出门做工去了,那欢喜儿不又惨了?”
赵家五伯这话可是半点面子都没给黄氏和赵德宝留,也没必要留,赵家这点事,整个村里没谁家不知道的,就连稍稍懂事一点的小娃都听家里的长辈念叨过。
赵德宝自己也清楚,可往常也没谁这么明晃晃地指出来过,他一脸尴尬的看着赵家五伯,见赵家五伯一脸正色地看着自己,像是要自己给个保证,保证欢喜儿的安全似的,他脑子转了转,当机立断地一把将黄氏拽过来,让她在赵家五伯面前给个保证。
黄氏刚才被赵德宝甩了一巴掌,没来还没缓过神来,这会儿听到赵德宝这么说,顿时就来气儿了,她将怀里的留根儿小心翼翼地放下,转过身跳起来就往赵德宝脸上抓去,哭嚷道:“赵德宝!老娘给你生儿育女,给你守着这家,你回来就因为个小丫头片子打我?你胆儿肥了?”
赵德宝被黄氏抓中,疼得嘶了声,咧着嘴低吼:“你给我松开!你不要脸我还要面子呢!”
黄氏可不管赵德宝要不要什么面子的,她满脑子都是赵德宝在外面是不是找个别的女人了,就嫌弃自己人老花黄了,哭着大骂:“老娘就不松!好哇你个赵德宝,你在外面做了几天工,是不是有别的野女人了?就嫌弃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