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莳芳同我去。只一件,溅你一身血可不许跟我哭,也没人赔你什么衣裳!”
又道:“周先生和胜玉留下,替我顾好此处。周先生可要仔细,我不在的时候,若出了什么事,或者短了什么东西,我都拿你是问!”
今日他心情当真坏透了,妙在有不长眼的狗东西来送死,正好活动活动,舒展筋骨,强过在这江山不夜对着周未,有气都撒不出。
周未与胜玉齐声应了是,滟九领着莳芳向外走,走了两步又似想起来什么,回头道:“你也来。”
屋内其余众人一愣,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唯有周未明白,对那呆站在原处的杜修远道:“修远,城主叫的是你。”
杜修远慌忙应是。此刻无人在旁引路,他还不曾习惯失去双眼的生活,难辩方位;只得循着印象里来时的路,以及滟九身上的香味,往前走了几步。
却不料滟九忽地一把拉了他的手,将他拖出门去。
这手柔软而冰凉,杜修远浑浑噩噩间还不及反应,那滟九已拉着他自江山不夜之上一跃而下。
化光而行,杜修远当真是头一遭,震惊得都快晕厥了,滟九偏还不耐甩开了他手,情急之下杜修远乱抓了一气,将滟九的袖角拉得死紧,坚决不放。
莳芳更可怜,见滟九弃下她,却带着杜修远先行,她在江山不夜之上哭笑不得,忙地道:“城主你也等等我呀!”
说完,也即刻抱着焚喑追了上去。
胜玉都看在眼内,难解滟九之意,便问周未:“周先生,咱们城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周未也便叹气,答道:“你家城主戏最多了,我也不知道这一出是哪一出。”
胜玉“哦”了一声,又皱着鼻子气愤道:“周先生,你又背地里说城主坏话!”
明明是他先开口,却怨上了周未;周未也只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子,再不答言,且去打理此间诸事。
却说城东擂台,正如周未曾与林墨所言,是为这幽独先任城主所建,其大小五丈见方,道旁铜枝,长七尺七寸有余,上作蟠螭形状,以口衔灯;日间熄灭,入夜燃起,照众明如白昼;那灯柄闪耀似星芒,龙身鳞甲烁烁如活物一般。
擂台中设一大鼓,白虎为座,青鸾为架,横悬擂台之上;左右二小鼓,置于地。
此三鼓皆由两名鼓人管辖:大者声扬,旨在请战;小者音急,意在开杀。
那四角上,各有鬼面兵俑,俱是身穿战袍,外披铠甲,脚蹬尖履,或持刀引剑,或持弓弩,其形状正与林墨昔日所借之阴兵肖似。
此刻滟九人还未至,擂台之下却早被幽独城中的人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得鼓声,城中之男女老少,莫管人鬼,只要得空的,全已蜂拥至此,各个激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