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稷的走其实在谢妧的意料之中,他才情其实相当出众,也就是因为一时着了人的道,才沦落到曲州的风月场之中,而一旦赎了身,就算是不留在这里,也能寻到很好的未来。
信笺上面带着一点儿新墨的香味,叶稷的字工整而清秀,看着极为妥帖,也不带任何锋锐之气。
果然是字如其人。
阿晚姑娘,展信佳:
与姑娘萍水相逢,有幸得以和姑娘故人眉眼相似,得姑娘恻隐,也算是缘法,可稷亦知,姑娘从未错认。
祝愿姑娘日后顺遂无忧,长命百岁。
叶稷在府邸之中原本的东西就不多,最多的就是他在院中的古籍了,除此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
等到小厮发现的时候,整个院子都已经空空荡荡了。
谢妧明白叶稷此举所为的意思,他知晓自己留在这里,景佑陵看到自己,多少会觉得如鲠在喉,所以他连日收拾了行装,想为谢妧求得功德圆满。
或许他出门以后,就会知道他所谓的阿晚姑娘,其实从来都不是她真正的名讳,他所遇见的两位贵人,乃是当今惠禾长公主和端王殿下。
他或许只是这两位出身尊贵的天潢贵胄的生命之中,如同尘埃一般的过客。
只因为他长了一双和景大将军生得极为相似的眉眼,才在片刻之中,窥见过那原本终身都不得见的骄阳。
日后,他也会在万人欢呼之中,道贺长公主殿下和景大将军的琴瑟和鸣,听别人艳羡他们的长相守。
怎么会有人不想摘下骄阳,可是天上的骄阳就只有一颗。况且有些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无,只消看上一眼就是耗尽了所有的运气,很快就化为了无人问津的灰烬。
谢妧将这封信笺收好,却看到谢策还是站在原地,似乎是还有点儿话想说,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对谢妧道:“还有长姐,宫中也来信了。”
“母后和父皇都很想我们,”谢策顿了一下,“还有就是三皇兄的册立典礼了,虽然之前三皇兄就一直被封为太子,但是一直还未册立,钦天监定了日子,就在三月后,所以父皇希望我们能回去。”
他们留在曲州这么长的事情,确实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谢策说到这里,又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谢妧说道:“还有长姐之前吩咐下去要砍掉的那株海棠树,父皇信中说,他见那颗海棠在宫中长了多年,说不定还有转机,所以就吩咐了人下去好生照看着,然后今年春季又开花了呢,而且开得又多又密集,几乎将整个枝桠都给压弯了。”
谢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的,好像自己也看到了那样的场景。然后说到这里,才将自己袖中的一个小布包拿了出来,递给了谢妧。
“对了长姐,父皇知晓你喜欢那株海棠树,今年开花,长姐不在陇邺,未曾看见,很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