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那种浓烈的,激动的心情,我至今都记得呢。”
冬喜笑的不能自已了。
顾延却如坠冰窟,那些年来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仿佛就是个笑话。
冬喜笑完,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开心烂漫的模样突然又瘪下去。
“我们一起坐上去昭山的火车,一起办了入学手续。”
“可是没想到等去了昭山之后,我面临的第一件事情却还是分别。”
说着,她又一改之前回忆过去小女儿的娇憨样。“老天爷最喜欢欺负人了。”冬喜揉了揉眼睛继续说:
“为什么会分开,还不是因为靳旸哥他太优秀了,刚去昭山半个月就被招飞选去做飞行员了。而被选上后,他很快他就去北京参加青训了,而我身无长处,普普通通,没有机会去北京,就和他分开了。”
由低入高易,由高摔低难。
“我甚至只和他在校园食堂里只吃过两次饭。”冬喜难过的说。
顾延想让她闭嘴别再说话了。
“不是你问我为什么要去吗?我都大大方方告诉你了,结果现在你又不愿意听了,天底下有你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冬喜冲他小声吼叫,顾延说不出话了。
说着说着,冬喜似乎不肯再回忆那段好时光了。接下来她的语气突然又变得极端毛躁起来,“分开之后,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回来的,可是那时候,几乎整个溪镇的人都知道我去了大城市读书,如果刚去没多久就回来,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会有很多恶意的揣测,你知道吗?起伏的落差摆在那,那些人的嘴脸能吞噬掉我,这真的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而接受不了落差的我,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眼光里的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于是后来,我就坚持留在那了,哪怕是我一个人在那儿,我也认了。”
“登高易跌重,我只要不跌就好了。”冬喜继续无药可救地说,“这样就没人能笑话我,没人能议论我,我永远都是蒸蒸日上,活得漂漂亮亮光明磊落,不会有半点给人嚼舌根的污点机会存在,尤其是在溪镇,在这样一个地方。”她笑。
呆呆大笑完,她又缩起身体,双臂圈绕,像个小虾米般抱住自己,“至于后来经历的那些事...”
冬喜声音渐渐低下去,她不再笑了,眼神也变得寂寂。
那些不堪,她不想再回忆了。
或许曾经心头有过后悔,但是所选之路,每一步都是那年那月那时那分那秒钟,她能所想到的最好的抉择。
世上没有后悔药,每一步都作数。
或许如今看来是不正确的决定,但是在当初都是定数。
冬喜沉默完,好长的一段近乎虚无的意识空白。
她继续又喃喃絮叨着什么,这一回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如镜面湖,像是在给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抉择,给这一切做一个合理的总结:“溪镇小学教学楼墙上贴着很多的名言警句,六年来手臂上三条杠的我每天都会经过,贴在排头最惹眼的一句是:性格决定命运。”
冬喜痴痴地笑,她说:“看啊,我是真的,都学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