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男人下颚微微紧绷,听见她叫自己,于是低声应道:“嗯,怎么?”
短暂的沉默,冬喜轰然靠倒在椅子里,眼睛盯着面前城市漂亮的地平线,“我的家乡,远吗?漂不漂亮。”她淡淡开口,口吻里听不出悲喜。
一句话,“……”顾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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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上高速,下高架桥,顺着郊区县道的柏油路一路向北。
冬喜中途还是睡了一觉,再睁眼,已经到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过了界碑就是故土。
溪镇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落后也不算落后,说富裕也差点意思。
但是当住惯了昭山的别墅,过惯了上流人的生活,两个地方一比较起来顿时就高下立现,浓浓的落差感扑面而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心理上的落差,要怪么,就怪人性向恶,忘恩负义,贪慕虚荣,拜金势利。
而实质上的落差产生或许是因为脚下经过的时而粗粝不平的路面,车身会时不时因为这而颠簸,又或许是那些矮矮的像是上个世纪的房子、不守交通规则的行人,在马路上就能随意小便的稚嫩孩童。
闭塞,淳朴,高不成低不就,矛盾体。
看着这一幕幕。
冬喜觉得久违又难过。
可久违的是什么,难过的又是什么。
她看向身侧,忽然觉得男人说来这儿看病,不觉得荒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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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的路程,抵达时是正午。
冬喜沉默一路,突然说她肚子饿,顾延问她想吃什么。
她默了一会儿说想吃汤圆,最好是花生馅的。
原来只是汤圆这样寻常的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她没有半点儿给他难堪,顾延蓦然不说话了,而是默默同意下来,带她去。
走的这条街道看起来很新,仿佛就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太窄了,车子经过时需要无比的慢速小心。
犹记得当时医生的嘱咐,想要恢复记忆就要去她熟悉的地方多转转。
他们去的是一家比较干净的面馆子,老板似乎不大热情,总是爱答不理的,点完餐顾延就拉着她坐下了。
上菜很慢,冬喜坐在靠墙的位置,顾延坐在她对面,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顾延都能精准捕捉。
忽然这时,有一名男士从外面进来,他的背影从冬喜面前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