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在历经挫折之后,以虔信徒的身份回来,”言知瑾微微一笑,替他把话说完,“你认出我了。”
“我觉得你不像。”斯诺夫把门缝开得大了一点,双手抱在胸前,斜靠着门框,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怨气,“我所知晓的万能的主,绝对不会像你这样……”
言知瑾说:“我也觉得。”
油盐不进。纵使斯诺夫再不敢相信,自己伟大的主居然会像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此时也没什么好对他说的了。
反正说了对面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只会敷衍地“你说得对”。
“我有的时候会想,您是不是被蛊惑了。”斯诺夫瞥了言虺一眼,手掌拢在脸侧,小声对言知瑾说。
“也许。”言知瑾神色不变。
言虺眼看着两个人在那说悄悄话,言知瑾还特意设了屏障不让他听到,脸色越来越冷峻,大步上前把两个人隔开;“行了,回去吧。”
“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斯诺夫吵吵嚷嚷地反驳,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操控着走进旅馆,关上门。
“去看那块石板。”言虺按住言知瑾的肩,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向教堂的方向。
教堂被斯诺夫打理得很好,干净整洁,清晨刚采摘下来的洁白的花束摆放在石板四周。
言知瑾走到石板下方的时候,悬在空中飘浮的石板沉稳地落到他怀里。
沉甸甸的重量感,给人强烈的安定感。
他抱着石板,靠着最前排的座椅坐下,合上眼。
堆积在旁的书籍从最上面一本开始自行翻页,书页上的字一个一个闪过银色的光芒,在光芒的灼烧之后留下焦黑的痕迹。
书翻得很快,基本和言知瑾的阅读速度持平。
一本书翻完,就自己飞到另一边规规矩矩地排列好。
言知瑾双目微阖,宛如沉眠,书的内容却一分不差地进入他的脑海。
书里有很多是斯诺夫自己加工的联想,他需要把这些多余信息筛选掉。
剩下的,就是他留给自己的讯息。
他想告诉自己——
缸中之脑。
你要怎么证明,你所接收到的一切信息,都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被输入的程序?
起因是,他和言虺深入接触后,发觉自己不再公正,他开始有偏私。
对这种“偏心”的负罪感,使他痛苦万分。毕竟,他从诞生起就是为了构建平衡的时空秩序,他必须公正无私。
他本身,就是规则。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信念。
但是他忽然有了一种想法,为什么他要维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