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两人同帐而眠的西府军但笑不语,心说这才哪到哪,莫说是天子车,天子帐那也是睡过了的,只瞧公爷如今活蹦乱跳,便知啥事没有!
叶梓安要了匹马,与闻泊京并排走着,听见后面动静看了几眼,随即回过头对闻泊京说:“让东府军消停点吧,少和陆云川对着干,陛下就差昭告天下封他为后了。”
闻泊京面不改色,“不妨事。”
叶梓安顿了顿,“你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闻泊京没听懂。
叶梓安说:“封赏的事啊,如今大梁有爵位的可就这二位了,此次平乱有功,说不定当真封你个什么侯爵之类的,这可是你的前程。”
“净想着功,过昵?”闻泊京说,“这次沙戈入梁,陵西江东皆有监察不严之过,莫说封赏,陛下不降罪,我就谢天谢地了。”
叶梓安猛地反应过来,随即觉着后怕。
凌阳关一役取胜,明挽昭的声望也跟着水涨船高,消息传入邑京,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再听闻圣驾已在还朝路上,乔自寒气得砸了承明阁那方前朝留下的红丝砚。
他从前能写得一手好字,如今却连笔都拿不稳。
“他活着回来了?!”乔自寒站起身来踱步,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不能,不能让他回来,
杀了他!无论如何要在他回宫前杀了他!
与他相反,戚令雲反倒极其镇定,俯身道:“殿下说得不错,为今之计,务必要阻止建元皇帝回宫。”
即便此刻他明挽昭声望在外那又如何?史书只会由活下来的人写,只要乔自寒坐上皇位,那孰是孰非,后世又怎知今时功过?
“再说。”戚令雲平静道,“陵西素来拥兵自重,若是陛下回宫,便开城门迎陛下便是,陆云川与西府军敢入城,便是谋逆!”
乔自寒蓦地沉静下来,他沉思了片刻,忽然低缓地笑出了声。
“你说得对,对。”乔自寒近日愈发喜怒无常,笑时也带着阴沉,他盯着戚令雲和封白露,说:“只让明挽昭一个人进城,若陆云川敢随他进城,便就地以谋逆之罪处死!”
到那时,死的自然不仅是一个陆云川。
封白露蹙眉,说:“若是陆云川和建元皇帝肯自然是好,若他们执意大军压境,南府军挡不住攻
城。”
戚令雲气定神闲地笑了声:“封大人何必担心,这城中有的不仅是咱们,不是还有朝臣与百姓么,他明挽昭既然得了好名声,总不会不顾他们的性命,硬是要与我们兵戎相见吧?”
封白露无话可说,他仔细忖量了一下,觉着此法可行。
乔自寒袖袍下的手轻攥了攥,又变回那个谦谦君子,坐了回去,轻描淡写道:“就这么办吧,只允明挽昭一人进城回宫,将那些个朝臣的家眷都带上,若是西府军敢进一步,便从城楼上仍下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