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说,兰梓清是个清官。卫岚迟疑一阵,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如果矿难的事,真的不是许家所为,这样他们才有胆子去找兰梓清,才拼死让你再去查
白雪鹤笑中疑惑更甚,你这说来说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大人。卫岚跟着沉默,脸上神色纠结,他停顿许久道:白大人,我知道燕王同你有恩,可皇上要他处理许家的案子,他却一直闭门不出,你只凭着一己之力,如果是为了放他自由,完全没必要
卫大人,我知道你不傻,方才的推理也很合理,可你似乎忘了件天大的事。白雪鹤笑容愈深,眼睛望着桌上碎瓷,流露出几分不动声色的妩媚,我只是皇上的一个玩具,所做的事,自然都是向着皇上。
卫岚沉默,盯着那张笑容满溢的面孔,顷刻间失去所有判断能力,不知那笑容是真是假。
好吧。沉默后卫岚深吸口气,终究没有恢复往日神情。
卫岚走后,白雪鹤长长出了口气,虽然已经入秋,后背还是冒上来一层细汗。
秋天了,咋还是这样热。白雪鹤嘟囔着将桌上放倒的茶杯扶正,接着解开衣带准备换出门的便服,将腰上荷包挂件漫不经心的丢在面前用来小憩的软榻上。
的确,兰梓清的母亲被锦衣卫抓过,一穷二白没有家底,怎么都不像是与许家早有勾结的人。
兰梓清是个耿直的人,自然不会为权贵所迫,裕王找他,他找裕王,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说明许宴不是幕后黑手。
但皇上想要的永远不是真相,而他也没有退路了。
可现在他已泥足深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不管幕后黑手是什么人物,他都必须与这个不知名的人合作,无论胜败与否。
就像他只是想为燕王谋一个余生的自由喜乐,与燕王自己的想法无关。
就在此时,小黑蛇从软榻的一角费劲爬出来,接着拿尾巴尖解开荷包系带,一扭一扭的钻了进去,荷包的空间有些小,他努力把荷包原先放着的东西推出去一些,才能勉强着钻进去。
黑蛋虽听不懂坏人同白雪鹤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白雪鹤是在让他引自己离开!
什么好玩的事不带他走,留一只不会动蛇有啥好玩!
当然,白雪鹤并没看到黑蛋钻了进去,他换好衣服后回头,将荷包重新系在腰间,烟管也重新放回原位。
黑蛋知道白雪鹤没发现他,兴奋着觉得自己肯定瘦了不少。
夜风疏疏落落,深秋之夜,竟猛然落下滂沱大雨。
裕王府内,兰梓清也换上寻常便服,站在书房中拜别裕王,许凌霄也站在一旁陪同。
经历了许高的事情,许宴显然呵斥过许凌霄不要妄为生事,他衣着打扮也比平素简单了许多,但眉宇间仍旧有些纨绔之气。
裕王今年二十出头,眉眼间依稀有些稚气,与许凌霄年岁相仿,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只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琥珀色的瓶子。
这是西域的玫瑰葡萄酒,还是父皇赐给本王的,珍贵无比,本王还从未开封过。美酒赠英雄,此次兰大人自告奋勇帮许将军洗脱嫌疑,本王合该以此酒敬你。裕王音色清脆,如同山间泉水击石,本王为你满上一杯。
话毕他扭头,示意许凌霄跟着递上杯子,许凌霄极没诚心的斜眼取过酒杯,正欲抬手放在桌上,却被兰梓清拦了下来。
兰大人,您裕王有些不解,却仍十分客气,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倒是难得有如此胸怀。
这酒很珍贵,还请殿下放回去妥善保存。兰梓清依旧保持着不吃敬酒的习惯,神情有些刻板却也真诚,许家人多,彻查起来株连无数,臣只是不想看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但若许将军有罪,臣还是会一查到底,因此不能受您的酒。
舅舅有错,本王也不会袒护!裕王果决收起酒瓶,那本王等兰大人回来再饮。兰大人正直,本王想交你这个朋友,不知道兰大人字是什么?
能与殿下做朋友,臣自然荣幸之至。似乎从无人关心他字是什么,兰梓清怔了怔才答道:字入桐。
恩。裕王点了点头,那我祝入桐兄早日回京。
而后兰梓清迅速拜别,裕王仍是有些意犹未尽,他将酒瓶拿在阳光下细看,接着道:入桐兄就像这葡萄美酒,清冽醇厚,虽然大家都说他不识时务,但本王不这样觉得。
管他什么不识时务,只要他不向着那白雪鹤就好。许凌霄立刻道:皇上怎么可能害我许家?还不是白雪鹤那个婊/子挑唆
他话到一半,忽然觉着自己这话有些粗鄙,裕王自然听不惯,忍不住以眼神制止。
我这话也没错。许凌霄迅速敛了声音,但仍是不服气的回了一句,接着低下头将酒收好放回书柜,行至书柜前,他忽然停下手上动作。
一道惊雷砸下,闪电将房间迅速照亮,许凌霄贴着墙生生栽了两步,接着他猛然呼吸急促,拉起裕王衣袖走到暗处,脸上表情十分紧张。
怎么了裕王话到一半,立刻被许凌霄手上的东西吸引视线,这东西哪里来的?
就在这放酒的匣子里。许凌霄神色紧张着盯着裕王,额头登时蔓延出无数道细汗,那是只明黄绢帛,无论是绢帛的质地还是大小,都十分像一道圣旨。
许凌霄虽是纨绔,却也生在豪门,更明白知道圣旨为何物,因此他没有敢将它打开,而是第一时间交给了裕王。
裕王将圣旨展开,不过片刻,他的手已开始颤抖。
如果他认识的汉字没有错,这就是一道先皇留下的遗旨,先皇没有将皇位传给当今圣上,而是留给了那个有叛变篡位罪名的废太子的儿子。
那么他现在荣登大宝的皇兄,岂不是
裕王迅速将圣旨合拢,扭头死死盯着许凌霄,清澈眼白已布满红血丝。
表兄,这是许凌霄已换了一个称呼。
今日之事,不可以吐露一字!如瀑雨声中,裕王年轻英俊的眉头紧皱,手指仍在打颤,片刻后他平静了一些,本王要进宫,你先回去吧。
轿子在胡同中东倒西歪着穿行,雨越下越大,冷风也愈发急促,傅季瑛温柔的面孔不断出现裕王脑海。
珩儿,废太子想要弑父谋逆,父皇危在旦夕,皇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又是一道惊雷,轿子正路过门庭冷落的燕王府前,裕王死死掐住自己虎口,终于遏制住了方才冲进宫闱一问究竟的冲动。
回去。
他拉开轿帘,沉声吩咐。
第42章 中元节 17
除了掉下悬崖摔不死外,黑蛋还有一个不同于寻常蛇的本领,就是不怕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