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一惊:“嚯,残次品?一个小小知府他敢给陛下送残次品,他活够了?嫌命长?”
“啧,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往外传。”灰袍男子扭头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接着说,“什么残次品?呸,我听说啊,分明就是这位知府大人没给掌印公公也备一份厚礼,才被故意污蔑报复的。”
“据说这掌印公公把话都挑明了,还指点过他,无非是想要点孝敬。但这位知府大人可跟别的不一样,那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直言他此行就是来给陛下贺寿的,旁人再要,莫说是银钱,纸钱都没有!”
“这话一般人哪敢说?这不,随即就被发现了送的贺礼有瑕疵,被判杖责一百。这一百杖落下去,呵,估计打不完,人就得没气了。”
“哎哟。”提问的青衣男子“啧啧”摇着头感叹,“世道都乱成这样了,一个阉人都能对朝廷命官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的,万岁爷也不管管?”
“嗐,你说咱上头那位啊,有什么指望?他自打登基就没上过朝,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招猫遛狗睡大觉呢。”灰袍男子继续侃侃而谈,“还有,你说满朝的京官有几个靠谱的?也就除了那翰林院刚提拔上来的谢大人,虽说年纪轻轻,但常常上书规劝、还献策赈灾,倒还算是为国为民……”
“不过就这么个小崽子,摊上昏君和群魔乱舞的朝廷,谁知道他能不能清白自持,又能不能撑住不被害死啊。”
“哈,只要天塌不下来,他们且玩他们的,朝廷里再乱也不关我们小老百姓的事儿。”青衣男子仰头一笑,“反正也挤不进去了,不如咱哥俩就去喝一杯得了。”
“那走吧,吴兄请。”
“陛……陛下……”旁边的两个大喇叭离开后,谢幸安眼瞅着承顺帝低垂下头,似不太高兴,试图宽慰道,“其实他们说得……”
也没什么不对。
其实他倒是真想陛下能听进去。
“幸安。”承顺帝阴沉着一张脸,别别扭扭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凝着一双漆黑的眼眸问道,“他们刚刚是不是骂朕了?”
谢幸安:“……”
关注点是在这儿吗?
“啊这……”谢幸安稍稍支吾了一下,诚恳回复着,“好像也不能算骂……最多算有点想骂,但没完全骂……”
“掌印,掌印您先别急,慢点儿走。”跟着高善的小太监明显很吃力,但为了保命还是紧跟他的脚步,边喘边说,“您的身体要紧啊。”
“要紧要紧,要紧个屁!”高善冷着一张死人脸,扭头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小太监的帽檐上,“陛下怎么就出宫了?什么时候出宫的?去哪儿了?你是真一问三不知啊,你说要你还有什么用?连个活人你都看不住!”
“要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偏偏今日……”
偏偏今日高善正好想收拾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樊州知府,给自己再树立起一波威信的。
可哪知道这个祖宗居然跑出来了,这么大的阵仗,承顺帝很难会不知道,万一他再混迹在人群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高善的心吊得都快吐出来了,他紧张得直喘粗气,朝四处张望着喊了喊:“遂儿,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