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此刻,一路好走,恕不远送。
按照北辰的惯例,新妇在出嫁前,合该被父辈在府门外当着新郎官的面说些训诫话的,大致内容无非是“要听你相公的话”、“要尽心辅佐你相公”、“争取早生贵子、三年抱俩”之类的。
简直就是三从四德的plus加长版。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寿康侯站在侯府门外,扣了扣何矜的手,指着高头白马上的谢幸安,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矜儿。”
何矜回道:“嗯。”
“你今日便要出嫁了,为父有些想对你说的话……”
“您说吧,我在听。”
“就是……”寿康侯的表情却十分严肃,他目光沉沉,声如洪钟,“你嫁给这小子后,但凡他敢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就回府告诉爹爹,爹爹非弄死他不可!”
在场众人:“……”
“爹。”柔贵妃轻轻蹙眉提醒,“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把新郎官都吓到了。”
“无妨。”谢幸安一身赤色圆领袍,胸前系着脑袋大的红花,把他的衬得更加面如冠玉、俊逸无双。
他翻身下了马,腰系革带、悬玉佩,时或撞出铃铃脆响,弯身拱手,朗声笑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然不会亏待了二小姐。”
柔贵妃抬眼循声望去,这个少年的确好看得不像凡人,在阳光里周身都熠熠生辉,怎么就会是个……不行的呢?
可见人无完人。
但愿陛下的药是能管用的。
救救孩子吧。
何矜低头中只看见了谢幸安的皂靴和衣摆,就被柔贵妃、福宁公主和孙妙怡三人合力扶上花轿,只等帘子落下来,彻底阻隔了她的视线。
寿康侯府离谢府不远,但为了扩大声势,谢幸安特意选了最曲折的一条路,确定得把京城的角角落落都转了个遍才行。
迎亲队前头举着“迎亲”、“囍”和“谢府”的牌子,一路上敲敲打打,鞭炮声噼里啪啦,吵得何矜只觉得脑仁疼。
她使劲打了个哈欠,没正形地半倚着,伸手却触到了个锦盒。
谢幸安怕她无聊还饿,往盒里放满了各色点心,只可惜何矜被颠得胃里翻涌,和上辈子晕车时的感觉有一拼。
她闭目养神中,好像听到了什么玻璃落地的声音。
唔,原来鬼哭狼嚎中,是京城小姐们的芳心摔得稀碎了。
“啊,谢大人居然真的娶了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就瞎了。”
“就是啊,那个疯……到底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