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酸啊,年轻多好,想做什麽做什麽,前途无量嘛。”周川和路洋同坐一边,恰巧徐修远递了碗筷过来,他接过道谢,徐修远转回流理台前帮平秋将蔬果分装。周川看在眼里,故意朝路洋开玩笑:“你真完了,这家你现在是客人,人家才是一对,主人派头。”
路洋倒不在意,反而对周川的敏锐嗤之以鼻:“行了,玩笑适度,过了我跟你翻脸啊——平秋脸皮薄,你别招他。”
“招他他也不生气啊。”周川随口道。
路洋哼出声笑:那是你不懂平秋,生气哪有生给外人看的。
热锅在饭桌正中烧得滚烫,平秋折返多拿一份碗筷的工夫,周川那瓶烧酒的口已经抵上徐修远的杯沿。他倒不会刻意扫兴,但记忆里没有见过徐修远沾酒,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小鸟酒量,和周川、路洋那样的海量更是不能比较,却没想到徐修远嘴唇一沾,仰脖就是半口,只在吞咽时表情有变,忍不住咳嗽两声。
平秋替他抚拍后背,另外倒杯饮料给他漱口。见周川笑得前仰后合,平秋道:“修远好像不会喝酒,你们别灌他。”
“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我以前也不会喝酒,基本一杯倒,现在不也能喝个小半瓶?”周川说,“而且我们今天第一回见面,上次不算啊,可不得多碰两杯。是不是啊,小弟——他叫什麽来着?”
路洋呷口酒道:“徐修远。”
“哦,徐——还是许?”
“双人徐,徐修远,”平秋边替徐修远抚背,边接过话头,“你们都少喝点儿吧,路洋今天买了好多菜,吃不完明天就放坏了,尽量少剩点。”
周川是北方人,性格豪爽,向来和平秋这类细心持家的务实派不对付。
他们两人争辩几句,另一边,路洋冲徐修远问道:“能喝酒吗?”
“喝过一点,不多。”徐修远的喉咙仍然像火烧,端过饮料喝一口,见路洋脸色有异,他看眼手里酒杯,原来是情急之下拿错了位,他喝的是平秋那杯。平秋吃饭很少喝水,因此杯口只是抿去了浅浅一层,和他新倒给徐修远那杯相差无几,两杯又挨得很近,不怪他会拿错。
徐修远神情自若,当着路洋的面,将那杯没有动过的饮料调去平秋手边。平秋浑然不觉,和周川对过两句直口干,顺手端起水杯就是一口。
饭吃一半,周川把酒正酣,其实是有些醉了。持杯的手晃了又晃,他将杯底往桌面一磕,鼻翼翕动两下,眼眶突然挤下一滴眼泪,嘴里又支支吾吾的,叫平秋听得艰难,勉强确定他今晚落单根本不是所谓的老婆孩子回了乡下,而是夫妻争执,妻子二话不说,收拾行李,拉着女儿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