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澜似乎丝毫不受她的影响,依旧优哉游哉地劈着柴火,好像半点儿也不曾分心。
侍女枕华胥靠实力将日子过成了小地主水平。
再后来,她就将自己的定位从侍女改成了侍从。
不再需要隔着十丈开外偷偷跟踪。每当剑君巡察,她便大大方方地立在他的身旁,接受着各种或羡慕或嫉妒或仇视的目光洗礼。
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枕华胥觉得,自己如不爱上重澜剑君,简直对修真界中剑君狂热追捧者们的极大辜负。
事实上,她也确凿对重澜剑君产生了恋慕之情。或许是从他劈柴开始,又或许是更早。
她终于体会到,近距离当剑君的侍从确实是一个美差,因此也原谅了那些恨不得把她杀了自己替上的眼神。
时日愈久,枕华胥承认自己已经有些忘记了来到剑君身边的任务。
可是鱼的记忆本就极其短暂,族长想必是能理解她的,吧?
她奉出屡试不爽的“拖字诀”,族长一日不问,她便一日安心当自己的小侍从。
只是,西南炼鬼域之所以数万年来都成为鬼界法外之地,其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绝不是一位合心修士便能轻易料理得干净。
重澜这个“父母官”当得并不太平。
除了例行巡视外,更多时间里,他是界外正道宗派的代表,需斡旋于鬼界诸方势力之间。
与此同时,觊觎他金丹者,也绝不止剪舌鱼一族。
或者说,连最为愚笨低劣的剪舌鱼都想到能以他的金丹为药,提升合族实力,别人又岂能想不到?
枕华胥向前只看到了重澜剑君的写意轻松,却不知,在他这个位置,是真正需要举重若轻的手段。
身在鬼界的重澜,如同落入饿狼群中的一块好肉。只是这块合心肉,一剑能斩落十个狼头,令狼群忌惮不已,不敢轻易动手。
鬼界诸方势力间也彼此提防着,生怕对方会捷足先登,谋得首利。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重澜剑君治下的西南炼鬼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平衡终将被打破。
人心的欲念是催生一切恶行的温床,何况身处鬼界之中。
在这里,一切贪嗔痴欲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当各方势力合围,妄图杀重澜于罪孤河畔的消息传来时,枕华胥正在竹舍里拨弄水精珠子。
她撒谎了,其实她家中根本没有水精,这是在最为纯净的水源中才能孕育出的宝石,罪孤水不配拥有它们。
可重澜还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水精,尚未经打磨,璞玉似的串起来挂上,代替了原先翠竹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