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真拼命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衣服穿到一半,你把我定住,我怎么穿?你放心,我绝不会乱跑给你添乱,就放开我吧,行不行?”
大概她说得很诚恳,又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终于打动了少年。他将定身符一召回,渌真便蹬蹬蹬跑到他面前,身后飘着微弱得快要熄灭的长胥火。
“你一定看出来了,我没有灵力,唯一能用的火也快没了,一个人定在外头,万一她的同伙来了,岂不是束手就擒。就让我跟着你进去吧,我很有用的!”
黑暗里,渌真感受到了少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半晌,头顶传来极淡一声,“走吧。”
渌真松一口气,提起雒迢留下的六角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往洞府深处走去。
关于今日雒迦所言,还有太多谜题未解,渌真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何况她隐隐有种直觉,这洞中或许还有其他能够解答她目前疑惑的东西。
“呃、呃,还未请问你叫什么呢?”
“衢清,李夷江。”
渌真往日向外人介绍自己,也常常自称庭尾渌真,他们的习俗是氏族世代聚居于某地,便以某地为氏族之名。
只是衢清这一地名,她并无印象。
渌真对此心中已有隐隐约约的猜测,但那实在过于荒诞,荒诞到她甚至不敢宣之于口。
“啊,夷江少侠!这妖怪已除,你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李夷江转身来,低头看了她一眼,脸却绷得更紧。往日除妖过后,那些被妖魔扣下的凡人莫不是连连道谢,然后避之不及地离开,没有人愿意在妖魔鬼怪的地盘上多待一刻。
眼前的少女是凡人,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周身并无灵力波动,除了一簇现在已弱到几乎可忽略不计的火之外身无长物。身上草草披着他扔过去的长袍,黑发在脑后梳成马尾,因为适才的搏斗垂下了几缕碎发。
上古传承下来的那些因循守旧氏族里,每隔百千年偶尔会出一两个身怀异火的后代,因血脉稀薄,多数人的天生神火甚至无法点燃一根柴火。因此虽罕见,但并不珍贵。
眼前的少女大概也是那类。
“与你何干。”
渌真:……
大侠,这妖怪是我的老相识,我还有要事要问她,能不能把她让给我?
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渌真叹了口气,提灯顾自前行。李夷江见状,也不拦她,就这么一同深入夜色中。
石洞中萦绕着些微的煞气,与勾琅剑身上的同出一辙。在方才的交手过程中,她早已感知到,雒迦修为不过稀松平常,大概往日就是靠着勾琅的煞气坐镇,令旁的妖魔鬼怪不敢来犯。
而剑的煞气,却要以生血肉来饲。
那么,往日那些被选中作为“尊神侍女”的村庄少女去处,也不言而喻了。
雒迦畏于见到自己被毁去一半的容貌,取人皮以覆颜,而剔去人皮后的血肉,则被当作牺牲,祭祀与勾琅剑。让这把昔日灵剑的煞气一日重过一日,最终成为一个被对血□□望控制的凶器,受雒迦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