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满:让她说!是不是还要说方大侠勾结不死狱,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那家的小皮娘,嘴皮一动就要泼脏水。八成是看上方少侠,哎呀,人家家有妻小了,早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说起方少侠,我倒是想去一桩美人。你们可曾听过鹤鸣雁荡,如今算不算破镜重圆?
李昭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申辩,她腹中灼烫,连带脸颊烧红,到好似羞愧难当一般。
南郑门人见她突然口出狂言,一时有些无措,想到少城主嘱咐,伸手就去拉她:姑娘,先坐下歇歇。
李昭雪浑身发烫,五脏六腑筋骨皮肉,密密麻麻的痛,见着眼前众人一张张笑脸,心中更加着急,大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药丸之中的确有毒,稍稍片刻大家自会察觉,现在当速速离开。
方中正刚刚与方兴商议完,走到奉殿门外忽听此言,先是一惊,紧接着冷冷一笑,抬脚埋入殿中。
哦,老夫这药有毒?
众人见他归来,纷纷转头抱拳招呼。
方中正走到李昭雪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眼,抚须问道:姑娘,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教我等如何相信你所言。
李昭雪一愣,伸手触碰脸颊,这才想起自己带着邵灵所赠送的面具。
周遭众人起哄:就是就是,鬼鬼祟祟挑拨离间,是不是你才是不死狱的卧底!
把面具拿下来。拿下来。
李昭雪顶着方中正悠然自得的目光,心中不止如此,捏着面具的指尖因为用力,一片青白没有血色。
好。李昭雪喉间低低吐出一个字,接下面具露出秀丽苍白的脸。
方中正抚须沉吟,一脸正色说道:你一口咬定老夫下毒,难道你已经下毒。
啊,你这毒妇!
方大侠速速替我们看看。
李昭雪闻言惊愣,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知如何自辨。她本以为揭穿此事,群侠警惕,或在远远避开,或者当场将方中正擒拿。却不成料到,居然变成自己下毒。
李昭雪本就难受,此刻气郁心口,一股委屈便如山洪般奔泻:你们为何只信他?明明是我先......
登时有人怒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方大侠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岂是你能比!
贯卫楼意兴阑珊,本不欲多管方中正之事,但他忽觉四肢酸软,连忙运功,岂料丹田刺麻。他晓得不论是那女娃,还是方中正,下毒之事却是铁板钉钉。
他急忙站起,却是身体一晃,。众人见状,登时有人大叫不妙。何须他说,顷刻之间接二连三有人跌倒,荒殿中乱成一团。
方中正双眼神光湛湛,显得甚是兴奋。
贯卫楼见方中正一人独立,心中不免惊疑,他以青元霸刀支撑,朝方中正喊道:方兄,还请速速为大家解毒。
好,我先为你解毒。
方中正言罢转过身,手腕弩弓一震,短箭离弦噗一声扎进贯卫楼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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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突起, 群侠张目结舌,皆是难以置信。
贯卫楼拔出肩头短箭,反手朝方中正掷去。奈何药力已经发作,短箭有气无力,方中正偏头一让就避开。
原先指责李昭雪的壮汉, 教短箭一惊,猛地回过神, 破口大骂:方中正你个王八蛋老匹夫!老子真是瞎了眼!
不等他再骂, 方中正一脚将他踹倒。方中正踩在壮汉胸口,拿起他落在地上的尖刀, 和煦笑道:瞎了眼?好,老夫成全你。
他说得风清月淡, 众人就见刀尖戳进壮汉眼眶,一勾一挑, 挖出一颗眼珠子。壮汉疼得嘶声大叫,半张脸鲜血淋漓,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已经有人回过神, 不管不顾往外冲去。方兴守在门外,软剑如毒蛇吞吐,一剑一个比杀鸡还容易。
方中正见方兴出手, 颇为不悦:让他们跑。他们跑不了。
他提着尖刀在奉殿中巡视,看见不顺眼的上去, 一刀了结对方性命。看见顺眼的也上去, 割舌削耳刺眼挑筋刨肚, 想到哪里就朝那处下手。
他长于医道,对人体筋脉五脏甚是了结,就算削成肉棍,那人还能留一口气,躺在地上哀嚎呜咽。
片刻功夫,奉殿之中已经死伤大半。
断肢残躯体遍地,血腥味浓的呛鼻,众人或靠在墙壁或躺在地上,哀求之声压过怒骂,哭泣哀嚎不绝于耳。
方大侠,方方、方家主,求你饶我一条小命啊。
方家主,只要你放过我,我给你二千金,不不不,万金,一万金!
你杀了我什么也没有。方中正,要是你肯绕我,我愿意奉上家传秘籍。
方尊主,方尊主,求你收入门下,我甘愿做牛做马任你驱使!
方中正闻言一笑,将尖刀扔在那人手边,伸手指向,抚须笑道:入我门下,当需经过考验,你先杀她。
李昭雪见她指向自己,心中已是一寒,闻言心灰意冷:我命休也。
好,我我...那人捡起尖刀,挣扎想要站起,却因双腿发软又跪倒在地。他恐方中正后悔,拖着尖刀向李昭雪爬过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贯卫楼破开大骂:王有剑!你个畜生,你敢助纣为虐!
王有剑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杀了李昭雪表功。奈何脚被拽住,他反手一刀挥过去,扭头却见是自己的好友茅坪。
王有剑手脚无力,尖刀却是锋利,将茅坪一张脸皮划成两边。
茅坪疼得牙关打颤,依旧死死抱住王有剑的脚:兄、兄弟...别...别作践自己啊。
李昭雪见此不由胸口一酸,这两人她都认得,曾在正阳关同桌吃饭,有过一面之缘。
王有剑瞧见满脸鲜血的茅坪,一时心乱如麻,勉强捏着的尖刀恍铛落地。奉殿之中死寂一片,再无人敢说话。
方中正矗立殿中,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见他们哀求、愤懑、惧怕、仇恨,心中越发自得。提着尖刀,专挑武功高强的又杀又砍。
想他方中正出身落魄,自小就饱受欺凌。这些人看不起自己,看不清他鹤鸣方家,如今呢?
方中正越想越是兴奋,双眼充血,提刀连戳带砍又杀了三人:笑我方中正武功低微?你们还不都是我脚下蝼蚁。废物!废物!虎狼力气再大也只是一头畜生,怎比得上人!
方兴见他手起刀落,心中一阵恍惚,想起去年在鹤鸣山后山,自己也是这般。不管是君瀚府的人,还是方家亲卫仆从,都是这样被自己一剑穿心杀了个精光。
可是...清浅还是走了。清浅,萧清浅...萧清浅是束之高楼的霜华剑,是不可打开的覆水无悔锁,是心底的光与暖。
都,都因为她走了,我才会这样。
方兴恍惚乱想,突然一惊觉察有人过来,连忙叫住方中正:父亲,有人来了。
这是左鹰率领不死狱杀手赶来,众人以为有人来救,心中不免升起期盼。岂料方中正闻言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将贯卫楼绑起来。
待他听得方兴来报,乃知来人是友非敌,这才罢手出门。
此刻奉殿之中几无活人,李昭雪躺在地上并不知晓,只听得方家父子在门外与人寒叙。她急忙运功,想借落薰香解毒,好将众人救出。
李昭雪体内气息奔腾,犹如脱缰野马。一如之前,腹中渐渐火热,转而浑身发烫。她额头汗珠滚滚,五脏六腑筋骨皮肉,上下各处开始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