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岚吓得忙扭头喝止她:“你个浅薄妇人懂什么,还不住嘴!”
朱若兰气得冷笑连连,她身边的薛妈妈阴不阴阳不阳道:“敢情六太太是借四姑娘的事在讥讽我家夫人呢,你把我家夫人当什么了,竟会因为害怕小辈的前程越过她去,就横加阻拦么?哼,真是小人之心。”
江柳娘白了她一眼,回嘴道:“是不是小人之心,她自己心知肚明。左右我又没生女儿,阿宝嫁得好与不好,跟我干系本也不大,我不过是对某些人的惺惺作态着实看不过眼,忍不住想讲句真话出来罢了。”
“六婶这是何意?”素容有些不快,毕竟她的话并未指名道姓,难免会波及无辜。
江柳娘哼笑一声,“我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着有些人属实咸吃萝卜淡操心,婚事是人姑娘自己答应的,你们何必还在这儿阻三挠四,耽误人家烧热灶、攀高枝?”
得了,这下子算是所有人都被她拐着弯子骂了一遍。
又许是自从郑淑慎没了以后,这个家里少了能掣肘朱若兰之人,她独个儿受她压制得久了难免憋屈,好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可不得好好撒撒气。
她这人说来也怪,说她心坏吧,当家里有急难时,她却能立马调转矛头一致对外。
说她好吧,平日里她又这个要讽两句那个要踩两脚的,恨不得把家里上下都得罪个遍。
一生中做过最大的恶估计就是打死两个不安分的奴婢,其他时间,也就只会用她那张刻薄的嘴到处煽风点火。像现在这样。
虽说于大局无关痛痒,但这家旁的人听着,多少还是会心有不适。
不过她既然都讥讽到了清黛头上,她也正是头疼火大的时候,可没打算让着她:“六伯娘是不是嫌家里现在太安静了,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好让大家伙也跟着听个热闹?”
江柳娘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张口就是,“没大没小的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清黛刚打算驳回去,外间忽就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门房上的媳妇子,结结巴巴道:“宫、宫中传旨的公、公公到了,就、就在门口。”
清黛也没数清她统共说了多少个公字,但不多时缓步走进朝晖堂的,确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无疑。
来者一手搂着拂尘,一手恭敬地托着一卷明黄帛文,笑眯眯地待孟岸夫妇命人摆齐香案,领孟家上下行过大礼,方扯开嗓子,将圣旨宣读起来: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锦衣卫都指挥使沈猎,肱骨将臣之后,筮仕三载,勤勉尽责,忠正廉隅,有大功于社稷,近弱冠尚无有妻室。孟氏四女,同为将门侯爵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