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的试探,得到的却是对方越发放松的看守。他们不清楚F基地这些人的想法,但既然能凑在一起想办法,总比分散来得好。
上次白垣单独出去,回来就求她帮忙。
说实在的,她并不觉得他们有找到并救出黎砚的必要。他们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哪有心情再去给自己找麻烦。
提起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的白垣,连清劝道:你要想找他好歹也等我们暂时脱离F基地的范围。
不行!白垣一口拒绝,他神色激动,必须要找到黎学长!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白垣欲言又止,看着连清不知道该不该把只是感觉的事说出来。
说啊。连清催促。
白垣抿了抿嘴,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清姐。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回到住所,白垣向连清讨要了她看到的温房结构,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待了半天。
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睡下,他对打瞌睡的守夜的人喷了迷幻异能者的药剂。说是致幻剂也不对,效用只有一瞬间。
等守夜的人回过神来,白垣早已趁着夜色跳下了他们住所的墙。
F基地的人,极度自律。晚上该休息的时候街上不会出现任何人,甚至他们都不需要防守。他们对周遭的环境如此放心,也对基地外的变异植物和丧尸极度放心。
这让初来F基地的他们惊异不已,不过想到曾经见过的B基地外的行动自如的半丧尸时也就释然了。
F基地的非战斗人员有时也会露出他们的半丧尸标志,一双澄黄色的眼睛。
似乎F基地能容纳所有变异、非变异人,但又好像并非如此。
顺着白天的路线找到温房,白垣掏出连清画给他的简易图纸,确认找的进入通道没有问题,这才折起来收好。
绕到温房背面,白垣仰头凝望上方巨大的树冠。
温房是一棵巨树,或者说温房是这棵的一部分。巨树的粗细,即使是在末世,变异植物丛生的如今,也是无可匹敌的。
掏空树干内部,里面的空间巨大到令人惶恐。
如此巨大的植物,是人类的失误所造就的,人类真的能挽回一二吗?
抛开这些胡思乱想,白垣利用自己的能力扩大土地中的裂隙,终于在其中找到一道接近温房的。联通起这些裂缝,将其扩展到他能够通过的宽度,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迅捷的根茎向他卷来,白垣止不住下落的趋势。手上的喷瓶来不及摁下,根茎已经抽飞了他的瓶子。
其余根茎卷住他,迅速拖着他往缝隙深处而去。
白垣在快速移动中无法镇定心神,他还在晃神中,根茎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甩下他,消失无踪。
狼狈地趴在一小块平地上,白垣抬起头凭着缝隙中投下的月光,模糊看到四面都是嵌入土中的深色粗壮根茎。
那些根茎弯向内部,形成一个弧度。
白垣爬起来,揉着刚才撞到的地方,回忆图纸上的内容,试图从中找出突破口。
这棵树把自己拉进这里是想做什么?
它完全有机会把自己杀死,但它没有这么做,而是把他扔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白垣脑子有点蒙,一手扶着没有根茎分布的土壁,一手按着头,显得有些头疼。
有什么东西勾上了他的脚踝,他低头去看。是一根手指粗细的柔软藤蔓。藤蔓顶端打着卷,在骚弄他的皮肤,引起他的注意。
他浑身紧绷,手中的喷瓶蓄势待发。
藤蔓上挂着的叶子啪的打在旁边稳态的巨大根茎,白垣屏住呼吸,生怕这一下牵连到自己。他才刚被丢下没多久,还不想被发现。
根茎间的空隙扩展,露出一道一人宽的通道。白垣看看脚上的藤蔓,看看眼前的通道,偷偷向后退。
藤蔓限制住他,指着通道,意思是让他进去。
喷洒的声音在地下这块空间中太清晰,白垣皱起了五官,斜着眼睛偷摸观察脚下藤蔓的情况。
藤蔓僵在当场。
白垣搬出自己的脚,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回转过来的藤蔓动作中显得有点生气,动作也没有之前轻柔,再次卷住白垣的脚踝,拽着他就往根茎空隙里走。
被拽得一个踉跄,白垣及时扶住一旁的土壁,还没站好就面向土地里。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被藤蔓掖着往前移动。速度不快,但绝对不容许他再次逃跑。
脸贴着地的姿势是在折磨人,白垣好不容易把自己翻了过去,腿上似乎还受了一次抽打。
白垣神情低落,他可能找不到学长,自己就先要被当肥料了。
光线随着藤蔓带着他深入通道,逐渐增强,甚至强烈到刺痛皮肤的地步。
藤蔓停下,松开白垣的脚腕,将自己的身体塞进几步远处的门缝中。
白垣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心犹在。
这时藤蔓消失的门缝里飘出一条黑色的三指宽的纱带,恰好落在他鞋面上。
接着门缝中出现了一片叶子,似乎在观察他。
白垣与那片叶子对峙着,眼睛被强光刺的开始流泪。那片叶子气闷地拍了拍门,从门缝中跑出来,连带着还有身下的藤蔓。
藤蔓勾起黑纱带,固定住白垣的身形,给他戴到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透过黑纱带,白垣看到藤蔓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似乎在指责他不听话。他真想把它连根拔起,再缠成一个团有多远扔多远。
但他胆子真的不大。虽然气得颤抖,可还是忍下了。
藤蔓伸出来的那道门,连半人高都不到。门底是透彻的水流,汨汨流入门内。门是木制的,有一部分接触着水面,有些胀。
白垣蹲下去,手想伸到水下看看水有多深。如果能通过水进入门内,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里应该就是温房内部唯一的房间。清姐画给他的图纸上有明确的标识。
还没碰到水面,旁观的藤蔓忽然激动地将他甩倒在地。白垣坐在地上,有些傻。
这玩意儿到底什么意思!有完没完了!他虽然胆小,但也是有脾气的!
不能碰!会会受伤的!
藤蔓摆弄着自己的枝叶,向白垣解释原因,不过看样子它弄巧成拙了。
白垣误以为它在戏弄自己,戏弄完还嘲笑他!
憋着股气,揪住藤蔓,动作利落的给它打了个结,临了还顺手紧了紧。
藤蔓扭动着要解开自己,白垣趁此机会,将手伸到水下,很遗憾,只有一指深。
收回手,他双脚相对坐在地上,左右寻找能让他进入门内的地方。
一片叶子悄悄爬上他碰过水流的手,温柔地摸了摸。裂开自己的叶子,从里面流出晶莹的绿色液体,润湿他的手掌。
清凉的感觉让白垣烦躁的内心稍稍平静,不过他面对藤蔓的脸色还是臭臭的。
丢开藤蔓,白垣又把手伸到水流中,这次是为了摸清门的厚度。若是不厚的话,他完全可以破开门。只要找到学长,之后的事情都不重要。
摸到门板只有薄薄的一层,白垣眼睛一亮,收回手,曲起肘部,撞起了门板。
门板虽薄,但也不是特别硬直,一撞就碎是不可能的。他撞了好几次才撞折了点,看到希望,他更加使力。
藤蔓看着他自残般的举动,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