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坐在殿上,杨云越越是哭陈,越是心里没底,可半晌这才正元帝竟然赐坐给他,还让小太监上了一盏茶:“你我都已经有了年纪,既然知道错了,往后便正身谨心,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正身谨心四个字,是卫敬容一直挂在殿中的,从丹凤宫中的,又从丹凤宫挪到了甘露殿,正元帝养病时,日日看见,年轻的时候不懂得,以为这是酸儒秀才们的痴心话,到此时方品出些味来。
杨云越是否真的听从告诫还不可知,正元帝却愿意再给杨家这个体面,曾文涉只得捏着鼻子把这苦果咽了下去,跟着女儿在七夕宴上拦住永安公主,说了混帐话的事,叫曾文涉知道了。
秦昭昨儿夜里不及问,一早上起来先叫了沉香,把昨儿花灯下曾家姑娘说的话问了个明白,派了王府长史往曾家去一回,模样倨傲,说的话也不那么客气:“曾公一心致学,还得仔细管教女儿才是,再没有哪一家未嫁女伸手去管别家事,王妃不计较是王妃好性儿,若是计较起来,今日满城传闻的就不是齐王赐婚了。”
把曾文涉气得面如紫酱,自己好歹是三品官儿,太常寺卿,秦昭已经卸下官职,除开个晋王的头衔,也只有一个山陵使,竟这么大喇喇上门,话还说得这样难听。
可他再气,也知道这事绝不是随口说的,送走了长史,便把女儿身边跟着的两个婢女叫到书房,两个婢女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下抖似筛糠,曾文涉一看就明白过来:“姑娘昨日究竟说了什么?”
待一字一句听明白了,气得差点儿厥过去,家里五个儿子才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如珍似宝的看着长大,几个哥哥都未曾有她这样的宠爱,她却存了这么些糊涂心思。
气得要打女儿,曾素蕴却缩身到曾老太太的屋子里,闹了这一场,气得曾文涉连连摇头,山羊胡子都翘起来:“还好没叫你当王妃,真进了宫,给家里惹了祸都不自知,蠢物!”
曾素蕴这会儿才知道哭,曾文涉把她禁足在小楼里,让她老老实实呆到说媒定亲,不许下楼一步,身边的丫头通通换过,把她牢牢看管起来。
甩手再回书房给秦昱写信,口吻便只得软下来,知道齐王量小,若是女儿办的这件荒唐事被他知道,心中不知作何想,便写到女儿资质寻常,本就不配王妃位。
秦昱自不知道曾家这么一场闹腾,见曾文涉送回来信中满是自谦之词,心中还颇为满意,觉得曾文涉很是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