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翊一番冷言冷语的奚落,像针一样刺过来,让她心口一下揪疼,可她并不愿意在萧云翊面前示弱,于是继续保持恭敬而疏离的口吻道:“多谢六殿下关切之心,不过正如殿下所言,这样敏感的关头,皇后娘娘潜心竭力为殿下的锦绣前程谋算,殿下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以免功亏一篑,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
一而再被她故意推远,萧云翊俊冷如刀锋的脸上被扇了一巴掌一样难看。他宽大的手掌捏成一个拳头,手背上道道青筋,行到宁姝最近的地方,低声道:“姝儿,你明知道只要你低一下头,我就会带你出去,哪怕违背了母后的意志,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你难道宁愿待在这污臭不堪的大牢里,每天受棍棒之刑,也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
阴暗的牢房里,哪怕白天也如夜晚般幽寂,只有墙壁上燃着的几盏烛火,能让人粗略辨析眼前之景。
可萧云翊眼底那丝掩藏在愤怒下的痛意,还是钻进了宁姝水洗过的眸里。她不禁微微一叹,垂下浓密的长睫。
“六殿下待我之心,宁姝十分感激,只是我上次已同殿下讲明,小女身份低微名声败坏,请殿下还是与小女保持距离才好。”
萧云翊仍不肯死心,又一遍追问:“你确定不愿意跟我出去?”
宁姝微微咬住嘴唇,再次道:“多谢殿下好意。”
萧云翊捂住脸,自嘲地笑起来:“亏我这几日不眠不休,一边要应付来自父皇的压力,一边还要派人快马加鞭四下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个跟你长相七八成相似之人,准备冒险为你设一局金蝉脱壳,没想到又是只感动了我自己。”
一束珍贵的光线自牢笼墙壁上唯一留下的那扇小窗里钻进来,落在这惯常孤傲的少年皇子的脸上,他的相貌五分承自今圣,五分来自他的生母殷昭仪,那位藩王进献上来,即便在这繁花似锦的后宫里,也不得不赞叹其相貌的美人。只是跟殷昭仪的柔弱可欺不同,他的面容俊美得像一把刀,隐忍时藏在鞘里,出鞘时刚硬锋利。可他此刻泻出的这抹笑,分外苦涩,让宁姝一时不由呆住。
他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将袖中一只白瓷药瓶拿出来扔到宁姝面前,几近狼狈道:“罢了。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我何必勉强。这是我给你带的金疮药,若是伤得重了,记得涂一涂,太医院制的,疗效应该还过得去。我这便走了,你尽量……照顾好自己。”
他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