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的厉害,实际上也没底气。苍佑现在跟他是什么关系,他心里清楚。苍佑以后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心里更是清楚不过。
明杨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开口:但我还是不会后悔。
第13章
金易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像看猎物一般的表情。怎么会有这么诱人的脸呢,金易想,他终是忍不住,一扇手,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把明杨按住,送入了最近的一间包厢。
苍佑从收到明杨的短信就开始坐立不安,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担忧,因为分心,手头的工作什么都看不下去,他干脆开车直接去了不浊。
一进去,没看见明杨,短信里说了是来跟前台这个收银员见面的,苍佑便直接问他:明杨呢?
苍佑的脸色不善,于宾也担心明杨在里面的处境,立刻指指幽深的走廊:在里面。
进去后,苍佑看到有保镖守着的包厢,也不管是否擅闯,他直接踢开了门,被他猜对了,明杨确实在这里面。
踢门的声音太大,金易立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回过头,看见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苍佑。
明杨因为抵死的挣扎,眼睛和皮肤都变得红红的,苍佑直视着他的眼睛,迈进包厢内,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随着苍佑越走越近,一股熟悉的气息钻进明杨鼻间,他几乎像本能一般冲进了苍佑怀里。
如果今天苍佑没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杨想都不敢想。他突然很想哭,好像这一刻才真的意识到害怕,眼泪像决了堤似的,顺着脸颊,沿着下颚,流进脖子里。
苍佑用手掌捂在明杨眼睛上,用力将泪水抹去。
然后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金易,那神情,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悸。
明杨的眼睛被一层泪水模糊着,这瞬间他只能看见苍佑棱角凌厉的轮廓。但气场这样恐怖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给了明杨最大的心安,因为苍佑刚刚低下头,靠近他耳畔,小声说了一句不要害怕,我来了。
金易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故作镇定地挽起袖子:抱歉,苍少,失态了。
没有下次。苍佑一只手护住颤抖不已的明杨,一只手垂在身侧攥紧了拳头。
没问题,这人没皮没脸似的,我还是那句话,以后,苍少不要他了,随时联系我。
感受到怀里人抖得更厉害,苍佑手上用了些力气,将人抱得更紧:至于以后,不管是他的以后,还是我的以后,都不敢劳烦金先生担心,人我一旦碰了,就是管定了。
你真碰他了?
碰不碰,跟你有关吗?苍佑冷笑一声,带着明杨离开了不浊。
回到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兴师问罪,也不知道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该不该责怪明杨,苍佑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纠结着。
明杨从一进门就跑到了楼上,好一会儿才下来,低着头站在苍佑身前:你讨厌我身上沾着别人的味道,所以我一回来就先洗了澡,你别生气,我以后肯定不去那儿了。
还没等教训,认错的态度就这么诚恳了,苍佑的情绪也不好发作,只冷冷回一句:不用靠那么近,我能闻到,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我熟悉的那个味儿了。
苍佑不理他,明杨便悄悄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把一面小镜子挪到跟前。
之前打的耳洞好得特别慢,因为没好好注意一直发炎,刚刚洗完澡,耳垂变得又红又肿,明杨取掉耳钉,从茶几底下拿了棉签和药。
上好药之后,明杨对着镜子捅咕了半天,也没把耳钉放进去,他看了看旁边玩手机的苍佑:苍佑,你能帮我戴一下吗,我自己看不见。
苍佑没好气地抱怨着他这副样子看起来不正经,一边又将明杨拽近了一点,小心翼翼捏住一枚小耳钉对准了微微发红的耳洞。
戴另一只的时候,苍佑伸手绕过他的肩膀,是一个看起来像把明杨圈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不知道是这只耳洞打歪了还是怎么,耳钉一直弄不进去,苍佑心里有点不耐烦,但手上动作仍是轻柔。明杨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恼火,便小声地开口:你可以用点力,我不怕疼。
苍佑手上力气加重了些,伴着一股血流出来,耳钉终于进去了,明杨还是没忍住痛感,嘶地叫了一声。
苍佑取出一只棉签,先把血和透明液体清理好,然后又拿一只蘸了碘伏的棉签给耳洞消毒。
大概是觉得太尴尬了,苍佑主动开了口:干嘛打耳洞?
为了好看呗,吸引小姑娘。明杨以为苍佑跟他和解了,没什么心眼儿地回答着。
苍佑把消毒用完的棉棒狠狠地一扔:以后别戴了,难看死了。
苍佑原就心里不痛快,这会儿突然又生起气来:别跟以前认识的那些人来往了,酒吧里那么多不务正业的人,我为什么光把你带出来,就是因为觉得你干净,不适合待在那种地方。
我是去找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如果知道是金易,我不会去的。
你好好上学,以后上大学,会有更多更好的朋友。
所以,我今天还是让你觉得脏了是吗?
我只是失望,明杨。
我没让他把我怎么样,他要亲我,我推开了。
我说了,我希望你跟以前告别,好好生活。
你说的告别,也包括不跟以前的朋友打交道?
对。苍佑正在气头上,找不到更好的表达,便干脆这样应着。
那我要是做不到呢?
那你就别给我管你的机会。
好。
明明只是赌气说的话,明杨却当了真,随便裹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直到凌晨一点都没回来。
苍佑就坐在明杨住的房间里等,心里担心,又抹不开面子打电话叫他,还看着凳子上的书包安慰自己,小孩子闹脾气,很快会回来的。
凌晨一点半,苍佑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始给明杨发消息,发了三条,一条没回。他有些忐忑地按下语音通话键,期待对方只是回旧房子里了。
又没接,连着两通都没接。
也顾不上夜有多深了,苍佑给金万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还懵着,他便开门见山道:把明杨的手机号码给我发过来,谢了。
愣了好几秒,金万才确认是苍佑的声音:哦哦,那我让人去查一下。
没用等太久,几乎只是他穿了个外套的时间,一串数字就发送到了苍佑手机上。
苍佑点了呼叫,意外地,竟然立刻通了,手机那头传来明杨的声音:喂,您哪位?
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这样低沉的音色,明杨认识的人里,除了苍佑,再没有别人了。
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
我讨债不行吗?两个人谁也不回答问题,几个小时过去,似乎没一个冷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