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息怒。”
一片沉寂之中,夜雪权悠然开口,清雅和煦的声线使得场间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自古明君自然该励精图治,但皇兄也不必太过苛求自己了。重央万里疆域,一个人如何顾得过来?终还要靠朝中上下一心才是。文修武德都在其次,能知人识人、容人用人,方是帝王之器。”
他的意思很明显,当皇帝不需要多么文武双全,大事小事都有臣子代劳,重要的是能服人御下,所以就不要和吴尚书计较太多了。
夜雪焕也微笑道:“我朝毕竟三十年不曾有过御驾亲征的壮举,吴大人上任又不满一年,这庆功的御宴该如何安排,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只是到底让旁人看了笑话,却是不得不罚了。”
听起来是在落井下石,却大事化小地给吴尚书安了个准备不周的罪名,隐晦地提醒夜雪渊场间尚有他国使臣在,顺便还不忘再嘲讽一下先帝,绕了几个弯,竟也是在替吴尚书求情。
无论私底下是怎样,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始终都是这么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不遗余力地共同辅佐着夜雪渊做一个礼贤下士、大肚能容的好皇帝。
夜雪渊瞥了一眼末席上看戏的各国使臣,总算半推半就地捡了这个台阶,冷声道:“罚俸半年,回家闭门思过三日,再来与朕说说你错在何处。”
吴尚书暗松了口气,颤声回道:“谢陛下宽仁。”
夜雪渊挥挥手让他退下,又对群臣说道:“诸卿的心意,朕都明白。但后妃不光是朕的妻妾,更是天下之母,所要教养的是将来的天下之主,不是光会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就能胜任的。当初……但凡朕的母妃能有点主见,朕也不至于多年受刘逆所制。而皇后伴朕六年,外抗刘逆、内稳东宫,若无她的经营,朕都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如此聪慧贤能,岂不比能生能养来得有助益?”
“诸卿若实在有心往后宫里送人,那就先掂量掂量清楚,你们要送来的人当不当得起天下之母、教不教得出天下之主。”
满朝文武齐齐在心里抽冷气,这选妃标准也未免太高了;当初皇后还是太子妃时还能说是情况特殊,如今若再要对皇帝有这方面的助益,岂非要有干政之嫌,就不怕再重蹈当年先楚后的覆辙?
当即就有几个老御史听不下去,准备上前谏言,夜雪渊却先一步站起了身,轻叹了口气道:“朕也乏了,诸事都留得回朝再议吧。容采,这场间就由你来替朕主持。”
夜雪焕会意,起身应道:“臣弟明白。”
第91章佳谈
夜雪渊径直回了寝殿,屏退内侍,自己亲手点了烛火,坐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