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焕脸色稍霁,哼道:“我谅你娘也想不出这种主意来。”
楚长越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我……我娘这回的确糊涂,你……”
这位楚夫人委实不是省油的灯,夜雪焕一向烦她,不愿多谈,淡声道:“这种事岂是她能插手?你歇着去,明日再谈。”
楚长越有些尴尬,但他连日冒着风雪马不停蹄,此时也确实头疼欲裂,眼前都几乎要晃起来了,也只得先去歇下。
他一走,夜雪焕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指节揉着发疼的眉心,满脸都是燥意。楚长越急匆匆来找他,只觉得刘家谋逆才是头等大事,却根本看不到可怕之处在哪里。
“……蓝儿。”
他抓着蓝祈的手,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指尖,淡淡问道:“刘霆密谋逼宫,我在刘家的暗线都没得到消息,反倒是金吾卫里走漏了风声,还直接漏到了楚家那里……你觉得正常么?”
蓝祈轻吐了一口气,“你觉得是金吾卫假意投靠刘霆,再漏消息给楚家,故意试探?是陛下想要一石二鸟?”
“无论这当中有没有父皇的算计,刘霆逼宫之事怕是板上钉钉了。”夜雪焕看着他,嘴角边笑意锋锐,“你说,我是勤王,还是不勤王?”
若要按理,他自是该要去勤王的。但一则刘霆尚未动作,勤王之名无法成立,二则他也不信金吾卫真的会反,或者说是不信他那位父皇当真就一无所知、无所准备。何况他本就在松留峰上,冰天雪地,山路难行、消息难通,完全可以推说毫不知情。但若这消息当真是夜雪极故意放给楚家的,夜雪焕此时佯装不知,一旦逼宫失败,回头皇帝又可以指摘他消极怠慢,有刻意纵容之嫌,更有不忠不孝之心。
若只是刘家倒也罢了,关键是楚家竟也在里面掺了一脚。楚夫人分明是要借刘家之手,把皇帝和太子一并除了,再顺理成章地把夜雪焕扶上皇位。
楚悦之如今卧病在床,可真病假病却要另当别论;楚夫人一介女流,目光不够长远,考虑不够周全,想当然地以为楚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楚悦之却很可能在她背后做上第二手准备,故意放楚长越出来通风报信,让夜雪焕赶去勤王。如此一来,即便刘家事成,皇帝身死,他也有十足的理由可以公然叫板,争夺皇位;刘家事不成,他就更有护驾之功,成为最后的得利者。
可万一这都是夜雪极的计谋,金吾卫里走漏的消息根本就是他对楚家的试探,那楚家这次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