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吵闹。
医院里是朝上斜开的双层窗户,无法打开得太大,估计是防止有人跳楼吧,还是挺安静的。
她安慰我,「老公,别担心啊。也不疼。骨头接好了躺着就行了。」
她受伤应该挺重的,很快的就又睡过去了。
……。
下午我在医院食堂办了餐卡,顺便买了晚饭。
吃完饭后,我坐林茜的床边跟艾沫沫打电话请病假。
林茜原本明天就要上班,没想到今天出了这样的事。
电话里艾沫沫听了我的描述后,沉默了一会儿,问,「伤的重吗?。」
我,「腿骨折了,已经在医院接上了,但是需要在床上躺很长时间。」
她思索了片刻后说,「那我帮她停职留薪吧。」
我打电话本来是说让她离职。
没想到她说了这个。
我,「不用了。林茜也专门跟我说了,她不上班这样留着她的位置那么长时间也不好。她这个可能得近半年不能下地了。」
家电城是私企也不是国有企业。
停薪留职这种事情,就太过了些。
艾沫沫,「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我跟她是好朋友,她出事了,我也应该帮点忙的。我把她的位置留着吧。」
「不用,真的不用。如果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我会主动找你借钱的。」
我笑,「你别拒绝就好。」
「好吧……。」
她有一瞬间的笑的感觉,然后又沉默了。
我,「嗯,我把电话给林茜吧。」
「嗯。」
我坐在一边听林茜在病房上跟艾沫沫聊这件事。
林茜也一样拒绝了艾沫沫的挽留。
其实先让我打电话也是林茜的意思。
我跟艾沫沫关系远一些,说话可以直接一点。
艾沫沫的情绪有些低沉,员工离职新情不好是正常的吧。
林茜也说了很多抱歉的话。
挂了电话之后,她笑眯眯的似乎放下了一块新病。
……。
生活恢复到平静中。
我每天下班去医院看林茜。
一切倒是挺好。
医院有食堂,有一些外面没有的食物比如「冰糖炖雪梨,瓦罐鸡汤,」
这一类的。
每次到医院先去订餐,再带到楼上给她。
她的脸色从最初的苍白中带着艳红。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大夫来查房的时候,我专门问了一下她的脸色问题。
那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中年医生透过镜片闷闷的说,「骨折创伤,身体会强化造血功能的,也会产生反应性炎症,人会伴有体温升高反应啊,脸色红润一点是正常的。」
是我想多了吗?。
……。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过去。
因为林茜的离职,她留在家电城的东西需要去取,打电话跟我说,我觉得没必要急,就到月底有假的时候去取了。
这也是我领工资的时间,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了工资入账信息。
我专门去给林茜买了一把花。
因为医院不让放玫瑰,最终买了百合和满天星。
她高兴的让我抱她。
我总觉得她的状态好了许多,我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很高兴总会让我陪着她。
下午她在床上睡着后。
我靠在床边无聊的睡了一会儿。
醒的时候可能是四点多,外面的阳光还好,有种金黄的感觉照在床单上。
我看着阳光下她安静的脸,有些淡淡的粉红,跟之前的那种感觉已完全不同。
很健康。
房间里没人,空调温度适中。
我坐了一会儿后,她翻身,手机从枕头上滑到床上,我捡了,去充电。
无聊的坐在插座边上,随手翻了翻。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院几乎不可能发生什么。
只是她的QQ空间居然有新内容。
「X月X日,我觉得问题并没有消除。那么王授军就不是罪魁祸首了,最少不是唯一的问题……。」
「X月X日,我的情况……。我认为在加重。」
「X月X日,腿上的痛能让我清醒一些吧。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在算计我。医院是个好地方,静下来,看看。」
「XX月XX日,给那条狗发信息说,我被警察找上了,王授军的谋杀案,警方在怀疑我。那条懦弱的狗就再没发信息给我了。」……。
十一月的时候。
在医院听林茜说,艾沫沫的母亲重病,她要把公司搬到上海去,方便给她妈妈治病。
这之后过了两天,是个阴天。
艾沫沫专门来看林茜,她跟之前不太一样,对我变得很回避。
几乎不跟我有视线相对。
临走,也只是礼貌挺客气的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也是很客气的跟她招呼了一下。
外面在下雨。
想不到她的公司也要搬走了。
……。
周五下午。
我回小区的时候,门卫跟我说,「你有一个快递在小区快递柜。不取的话要到期了呀。」
我从来没有把快递发到小区的习惯。
这段时间也很少在家,就更不会这样作了。
听他那样说,我觉得是不是搞错了。
第二天的上午,我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就想试着取一下。
快递柜在小区前部,新装的条纹遮阳棚下面。
四周墙壁上的碎花瓷砖,洁白公整。
阳光下旁边的柏油路漆黑而又干净。
用手机扫了一下,意外的是,真的有一个我的快递。
包裹打开,是一个白色信封,在阳光下有些亮,里面是十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纸上写满了重复的一句话,「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别了,再见……。
很多页的纸张上都写的是重复的这句话。
我重新看了一下信封,确认了一遍邮件上写的收件人确实是我。
手机号也是我的,说明发件人知道我的信息……。
很奇怪。
那些纸上,那句话被用很多不同得笔和颜色写了好多好多页,字迹是一种清秀的瘦金体。
明显是用手写的。
写满了所有的信纸。
纸张上还有几个地方像被水滴打湿后干掉的凹凸痕迹。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再用手写字了,除了签名之外我也已经基本不再用笔写字了,有得时候甚至签名都是在手机上用手划一划了事,小学的时候我倒是被老师罚过抄写句子,跟这差不多。
这样重复的写一句同样的话,是种故意折磨学生的方式,是极枯燥的。
(我当时为了快点完成任务而手捏着三枝笔一齐写的)。
我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情况下,去主动作这种事情?。
至少,手机已经很普及了,无聊的时候能找到的乐趣很多也很廉价。
而这些机械枯燥的事谁会去作呢……。
外面的阳光很大,照着纸张上的字,向一个个会说话的精灵,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又什么都没说……。
小区通往远处的黑色的路面上的白色虚线。
阳光下远处的草地上,有很多拿着小桶的孩子在草地上打闹玩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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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沫沫的日记:20XX年,等侍中的夏日,我站在书店的玻璃橱窗外,只是为了他出来的时候能看他一眼。
身后靠着我刚买的新自行车。
夏日的柏油路漆黑而又干净。
书店的墙壁上的碎花瓷砖,洁白公整。
青春中的阳光的日子,几乎都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渡过的。
假期,有理想,没有目标。
有未来,却没有追求爱情的勇气。
就向我喜欢的某个人,最终的,还是这样了……。
听着XX的音乐,在无力而又幻想的季节,在我一生中最美丽的年龄中无力和彷徨,就向一封,等了许久未曾来的信。
最终的它消失在了来的路上,而我在等侍中,习惯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