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掠过一道浅色劲装的身影,阵风掀得张校尉衣角微动,风尚未停,谢潜面前已站了熟悉的背影。
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绝对不应该主动来找谢郡王的飞鹰军的主将。张校尉不可置信,甚至忍不住举手揉了揉双眼,但事实是,贺飞云不仅来了,而且挡在中间,仗着身量高大,将谢潜完全遮在阴影之中。张校尉不由“欸”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贴成一个,仿佛就该是嵌在一块的和谐整体。
张校尉心里倒海翻江,唯一的念头只剩下:“卧槽。卧槽。”
不管张校尉多么震惊,都不可能比得过谢潜心头的惊涛骇浪。
不论一起吃过几顿饭,一同经历过惊现,哪怕上次验伤,他都从来没和贺飞云距离这么近过。更何况不止距离很近,更带来了温热的温度,青草的气息,即便不添加任何言语,不进行任何动作,就已经堪比阵阵惊雷,接连串地在他脑海中炸裂,炸的他晕头转向,血流贲张,再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力。
然而,又怎么能仅止于此。
他听得见怦然有力度的心跳,感受得到不断拂过的耳畔气息,更无比清晰地体会着,搂住他的臂膀是如此的坚实有力。更糟糕的是,在无措之中,被他下意识挡在胸前的双手,如今不得不结结实实按在胸膛之上。
尽管隔了多层布料,但布料毕竟不是甲胄,那鼓胀的,被战场一刀一枪打磨出来的结实形体,存在感过分强烈了。透过布料,再经由手掌,带来无以伦比的美妙触感,再化作超乎寻常的激流,不断地冲刷向谢潜岌岌可危的理智。
救命,不救真的会死。
谢潜的心跳剧烈到史无前例,脸颊,身上,同时发起了高烧。他下意识要推拒,可既不敢动,又不舍,更何况哪怕动一下手指尖,就会带来足以让心脏爆炸的悸动。仅存的理智高叫着,这样的拥抱不存在任何多余的意思,最多不过一个道歉。可除了这点仅剩的,微不足道的理智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在叫嚣着相反的意思,要索求,要继续,还需要更多。
他拼命鼓起了仅存的勇气,想抬起头,却立刻被贺飞云按回原地。直到这一刻,谢潜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人最真实的身高差距——他的下巴刚好能枕着肩膀,而且他也的确没忍住这么做了。谢潜想,贺飞云的肩枕太舒适了,舒适到根本不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谢潜的心脏从悸动回复平静,又从平静变得躁动,他才终于被松开了。持续时仿佛天荒地老,分散后却短暂得像虚幻得错觉。
怀着忐忑和犹疑,谢潜缓缓抬起头,终于正视了那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子,视线相接,贺飞云还是什么也没说,却很快将视线撇向另一侧。
谢潜吞了吞口水,没话找话道:“呃——贺将军,这么巧啊,也散步呢?”
贺飞云低声道:“将剿匪之功全让于我,你……会后悔的。”
谢潜挑起一边的眉峰,隔着贺飞云望向远处的月勾,又隔着月光仰望贺飞云,忽地,他嗤了一声,道:“让?贺将军说笑了。孤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疯疯癫癫的郡王,哪儿来的本事在飞鹰军的手里头争功?不过——匪寨一日游什么,也足够本王吹嘘个两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