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那边的一群离着麻仓好远远的、神色中夹杂了恭敬与惶恐合二为一的人群,稍稍的跳了一下眉梢。
那是你的下属?怎么离你这么远?
麻仓好便也循着阿尔忒弥斯的视线望了过去,随后低笑了一下。
啊。
他的声音里面透露着一种薄凉和漫不经心。
是我刻意让他们离的远一些的。
毕竟实在是太吵了不是吗?我是说人心。
这一句话当中所暗含的意思不可谓是不明显,阿尔忒弥斯抬起头来看了麻仓好一样,眼中有淡淡的光芒闪过,对方在他的眼中便再没有秘密可言。
麻仓好也不恼,就那样任由阿尔忒弥斯打量自己,笑意吟吟。
阿尔忒弥斯只是扫了一眼便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是心里面对于对方的状况却是多少有了点数。
原来如此,你拥有着这样的能力啊。
能听到其他的人内心的声音?虽然说是十分好用的能力,但是从某种方面来说,拥有这样的能力,也算是一种不幸了吧。
阿尔忒弥斯看着麻仓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个人类可真是比他所想象和看到的,还要来的更加的坚韧。
要知道,能够听到内心的声音的话,就意味着那些所有的隐藏在表面的那一层人皮下面的得所有的脏污和黑暗、那些见不得人的、只会在自己的心里面恶毒的诅咒和嫉恨着的一切的情绪将会全部都没有丝毫的隐藏的展露在对方的面前。
阿尔忒弥斯曾经听说过一句话,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这一点,即便是身为神明的他都没有办法否认。
但是,能够倾听到这一切的麻仓好如今站在他的面前,脸上是淡淡的笑容。阿尔忒弥斯的眼睛能够看到他的灵魂,虽然染上了无边的血色,混杂着火焰的鲜红,但是当褪.去表面的那一层浮华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能够看到的是一个清淡的灵魂,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剥去表层的一切,他依旧是当年名满平安京的、足以同安倍晴明齐名的大阴阳师,一身清贵无双。
麻仓好并不接话,脸上的笑容依旧。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憎恶过、也怨恨过自己的这一种力量,但是那毕竟是被挚友在离去前所赠予的礼物。更何况麻仓好也不能否认,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的力量,所以在他还不曾强大到可以肆意的掌控自己的人生的时候,他才能够好好的活下来。
我已经习惯了。
麻仓好轻笑着道。
他已经忘记了这样的能力给自己带来的痛苦究竟是怎么样的滋味,能够听到他人的心声甚至是的确是如同麻仓好所言的那样成为了一件让他习以为常的、有如吃饭喝水一样稀松而又平常的事情。
对于麻仓好来说,如果有哪一天自己当真是失去了这样的能力的话,或许他反而会感到有一些不安与不适应吧?
这样想着,麻仓好的视线稍微的朝着阿尔忒弥斯那边飘了一下。
没错。
现在阿尔忒弥斯这一位神明就坐在他的身边,而麻仓好无法听到一位神明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这让他在久违了的平静安宁当中又有些许的失措,因为麻仓好无法去揣测对方的心思,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应对才好。
但是眼下,对于麻仓好来说,只要能够确定阿尔忒弥斯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就够了。
您为什么还在看着我?
注意到阿尔忒弥斯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那一种过于长久了的注视让麻仓好都难免觉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毕竟,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啊,能够被神明另眼相待的荣耀,哪怕是内心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的对于神明的存在的敬畏之心,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些许的特殊的感觉来。
至少到了最后,麻仓好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沉默下去,只得开口询问。
阿尔忒弥斯闻言,笑了一下。
他的手腕稍稍的翻转了一下,然后有一朵冰白色的、像是渲染着月光的莲花出现在了阿尔忒弥斯的手心中。
麻仓好就看见那一位神明朝着他伸出手来,将那一朵冰白色的莲花朝着自己的面前递了递。
您这是?
他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那一位神明的想法。
送给你的啊。
阿尔忒弥斯伸出手来,随意的拨弄了一下那一朵莲花的花瓣。
怎么了,不好看?还是你不喜欢?
不,很美。
麻仓好虽然迷惑,但是还是接过了阿尔忒弥斯递过来的那一朵莲花。
您为什么突然要送我花呢?
啊,就当是谢礼吧 ,毕竟你还要给我讲关于玉藻前的事情呢。
阿尔忒弥斯唇角微微勾起,是一个浅淡的、但是却又足够好看的笑容。
而且,这和你很像。
麻仓好闻言,又低头看了看那一朵莲花,脸上的笑容微敛,难得的露出来除了笑容之外的、有些迷茫的表情来。
这朵花和我像?
莲花啊。
阿尔忒弥斯道。
出淤泥而不染,很像你,不是吗?
这个评价不免就让麻仓好哑然失笑。
您是这样认为我的吗?
他低下头去,轻轻的嗅了一下那莲花的味道。清香淡雅,会让闻到这股气味的人都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麻仓好就有些啼笑皆非。
他想,这一位月神究竟都在想什么啊,居然用莲花来与他作比?
麻仓好的心里面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觉得满手血腥四处树敌、几乎都要被打成人类公敌的自己能够被用莲花这样清贵高洁的花拿来作比。
麻仓好甚至开始暗搓搓的怀疑,阿尔忒弥斯是不是眼神和认知都有点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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