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瞳孔微微一缩,抖着手说:理由我都知道,父亲都跟我说了。
他骗你的。燕燎冷笑。
虽然不知道萧成恩说了什么,但能确定绝不可能是真的。
萧成恩就是一个彻彻底底无药可救的小人,两辈子都是。
他要是跟燕羽说了真话,燕羽现在也不可能因为他反叛自己。
燕羽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准备骗我?
燕燎的耐心逐渐耗尽,伸手把燕羽提起来,对着他腹部软甲就是几膝盖。把人打的一阵干呕后扔回地上,服气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改换燕姓?你就不能拿你的木鱼脑袋想想吗?
燕羽蜷起身体捧着肚子,还要再说什么,城楼之下却忽然传来地动。
那是马蹄阵阵的地动,徐少浊极目远视,惊悚道:世子,是纳玛人来袭了,骑兵步兵,人数很多。
燕羽大笑,狂笑着站起身:燕燎,你去死吧,等你死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说话间拔出一面军旗,往天上一抛,那军旗便被风卷到了城内方向,没一会儿,比刚刚多了两倍的箭雨又密集地射了过来。
待着!燕燎把徐少浊往地上一压,一面砍断身边箭矢,一面在脑中想着对策。
本来冀州两千骑兵,只要有自己在,拿下燕羽不在话下,待城门一开,这场荒唐的反叛就可以了结了。
但纳玛人现在袭来纳玛人生性勇猛,视战场如归途,别说冀州这些骑兵,就是漠北的兵士应付起来也很头疼。
可是纳玛人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虽说知道纳玛袭城也就是这几天,但跟自己领兵从冀州回来只隔了半个时辰,这难道是巧合?
难道有人给纳玛报了信?燕羽?不,燕羽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余光瞥向城楼,冲过来的纳玛兵士气势磅礴,打前锋阵的骑兵们身跨良驹,肩抗宽厚钢刀,领头者身形更是过分高大,不出意外应该是旦律底下第一勇士海俏。
燕燎冲着城楼之下高喊:旁列左右,应战!
这一战,少不了血流成河的惨烈。燕燎身体里的血液沸腾着奔流,握着刀柄的手青筋突起。
是谁?是谁会这么清楚自己的行动?是预判?还是有线人?
纳玛既然敢直攻过来,那吴亥呢?吴亥还活着吗?!
牙根咬紧,燕燎狠狠踹开不断扑上来的燕羽,把人踹倒在马道上,不留余力用刀背狠狠一砍。燕羽喉咙一甜,昏厥了过去。
徐少浊一边慌乱地劈开箭矢,一边说:世子,这样不行,末将去把城门打开!
你是白痴吗?王城里的兵对付燕羽还差不多,没法应对这么多纳玛人!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谁想踏进王城,我就要谁的命!
除去七岁那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种程度。
燕燎转身,遥望远边的纳玛兵士,他要冲出重围,先取旦律的性命。
可是隔着城楼下呐喊厮杀的千军,白雪红地兵鸣交锋里,遥遥被护在步兵后面的并不是旦律。
那是一个骑着黑马的银甲少年。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雪灰沙尘,虽看不清楚脸庞,燕燎还是瞬间知道了那人是谁。
沸腾在身子骨里的奔流热血,被一盆凉水当头降下。
耳边卷起的风声,夹着箭矢破空的声音、混着底下千军的嘶吼,啸啸凝成一种悲歌,在白的雪红的血里绘成一幅巨大笑话。
吴、亥。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一阵狂风卷来,袍发挥飞,暴怒的人双目微红,举起寒刀要从城墙上跃下。
世子!
徐少浊突然破音大喊,纵身跳起,往燕燎身后一挡,一支箭矢在这声惊惧的吼叫里擦着徐少浊的左眼划过,顿时皮肉炸开的声响滋溜一下,热血洒在了燕燎的后颈。
这突然扑过来的劲太大,加之箭矢射过来的冲力,徐少浊无力再刹住身子,狠狠往城垣上一撞,腰一折,整个人翻身而下,直直往地面坠去。
血水黏腻的流淌,右肩上的伤口又开始溢血,但好像不及左眼疼
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徐少浊愣愣地盯着燕燎瞧,忽然露出一口白牙,对着城楼上的燕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世子,小心啊
燕燎背后寒毛根根竖起,瞬间从混沌的恶魇中清醒过来,纵身向下一跃。
发狠地把刀往地上一扔,带起一股力,借力在城墙上疾走,终于赶在徐少浊落地之前,把人给堪堪接住了。
半磕在地面上,燕燎把意识逐渐低迷的徐少浊往城门门坎一放,摸了摸他的头,又转头凶狠地盯着吴亥所在的方向。
百丈之外,端坐在马背上的吴亥,面无表情地看着燕燎为了救他那近身护卫,不管不顾地从城楼上翻身跃下。
第23章 绝烈生辉
燕燎身姿如迅敏的鸟儿一样跃跳着落下,落下后被厮杀在一起的骑兵们挡住, 吴亥便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但燕燎现在脸上的表情必然是十分精彩的, 吴亥不用亲眼看到也能轻松想象出那张脸上现在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吴亥清清浅浅地笑了笑, 一对凤目里却半点温度也没有, 只是淡淡下令说:排阵, 燕世子怕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杀到这里来。
属下明白。耶那呵举起钢刀,扬声道:矩阵,保护主上!
话音落,五百步兵有序移动开来, 齐齐向外, 把吴亥包围在安全的中间地带。
吴亥一人骑着高头黑马,身穿的银白色甲胄微微发出白雪的光华,映衬着本就冷白的面皮更加透白几分。
少年貌美昳丽, 被煞气冲天的一群兵士包在中间, 内心毫无波动,冷漠地旁观着前方的杀戮。
守在吴亥前面的耶那呵看到海俏一直在和同一个人缠斗胶着,来来回回已经不下十几个来回,看上去居然难分上下,可真是罕见。
耶那呵奇怪问:主上,在和海俏交手的那员猛将也是漠北的将领吗?怎么以往从没遇到过, 难不成燕燎还藏了一手?
吴亥淡淡说:燕世子一向喜欢往家里捡东西,这是刚捡回来的。
耶那呵笑笑:那这人运气可真是差到家了,偏偏今天被捡了回来。就这么点人,本来就不够我们下饭的, 更别说城门一开,燕羽的人还会攻出来。
不过燕羽好像更可怜一点吧,要是燕羽知道旦律已经按您的吩咐被海俏捆在营帐了,他等到的并不是预料中的友军,而是要他小命的敌军,一定会惊讶的要死吧。
耶那呵和燕羽屡次交手,每每对敌两阵,从燕羽那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故而对燕羽的怨气还真不小。
一想到今日可以看到燕羽的死,耶那呵不由地畅快大笑起来,且越笑越开怀,就好像这一战已经结束,他已经进到了王城里面,已经可以肆意洗劫了般。
吴亥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安静等待着燕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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