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所谓的孩子也是你的婢子的?”
“谁道不是呢,别看那谢砚书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也是同一般的寻常公子哥一样的气性儿,瞧上了我的婢女,便同她有了首尾,而后谢砚书又碍于府第之因,无法将她带走,她便一直留在我身边。”
薛予宁连着许久都未进一口水,此时说了这么多,喉咙早觉一阵火辣,况且她心中也对自己所编造的一出谎话感到心虚,谢砚书要是听见这番话,脸不得黑成炭了。
薛予宁略微停顿片刻,她仔细观察着萧长歌的神情,这位机敏聪慧的公主殿下每每遇上谢砚书便会失了心智。
“公主也知晓我对府中下人向来是极好的,因而知晓这位婢女有孕后,我也未曾将她赶出府,甚至准许她生下了孩子,直到将军府倒台,我那婢子惨死,而我为了活命,以孩子要挟谢砚书,并告诉他若是肯容我在国公府避难,即可帮他寻到那婢子。”
薛予宁直视着萧长歌的双眼,不见半点的慌张。
只见萧长歌渐渐褪去了方才面上对于薛予宁的敌意,神色渐缓,她坐回了玉凳上,心下忖度了一番后轻启朱唇:“你的意思是说孩子是谢砚书同那婢子的,而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活命?”
薛予宁哂然一笑,明眸深处漾开一道浅光:“正是,众人皆知我和谢砚书水火不容,又怎会猜到我躲在国公府,而公主之所以对我有此误会,皆因那彩云而起。”
说到此处,薛予宁声音一低,故意引得萧长歌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俯身细听。
“彩云也是想翻上枝头的人,她之言公主殿下当好生思虑一番才是。”
屋外的寒风拍得茅草作响,席卷而来的朔风一齐涌入逼仄的屋内,萧长歌被软塌厚实的狐裘围裹着,一身曳地宫装优雅华贵,墨玉青丝斜披在肩,她柔身一转,走向了门外。
“薛予宁,今日你所言我自会下去求证,若你所说属实那我自会留你一命,可若有半点虚言,我也必不会放过你。”
萧长歌转头对向门前的两名壮汉道:“看好她,绝不能让任何人找到这儿来。”
雪过无痕,唯有深浅的脚印烙在了雪地里,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薛予宁吊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她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松懈,方才还未觉疲累,可这一瞬的放松却让她觉得周身像是被捶打了一般酸疼。
萧长歌走后,也带走了屋子内的烛光,室内归于一片黑暗,薛予宁瞧不见天光,也窥不见半点光影。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将军府被抄家的那日,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薛予宁缩在墙角里,陷在无边的黑暗中,身边只有粘腻的鲜血。
“谢砚书,你也不清理好你的桃花债就远走......”薛予宁卸下了在萧长歌面前的伪饰,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