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寒愣了一下,而后又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这么晚还麻烦老人送自己一程。
“是的奶奶,我正在和您家的陈诗酒处对象。”
“我说呢,这丫头怎么刚回来时候好好的,经常偷偷一个人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看着就像在谈恋爱,只不过她没跟我说,我也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你们吵架了吧?她最近失眠睡不好。今天我给她测了激素六项,内分泌失调了,刚给她开了点优思明,又给她配了点草药熬水喝。”赫吉笑说。
陆星寒歉疚地说:“我不太懂事,惹她生气了,不过您别担心,我一会儿当面跟她把话说开,她以后应该就能老老实实睡觉了。”
心里上上下下,总觉得赫吉这是在向他兴师问罪的意思。
赫吉笑而不语,心想:人都来了,早知道她今天先不开激素药了,心踏实了睡得好,就是女孩儿治疗内分泌失调的最好良方。
卫生院看得出来比三年前那时候扩建了一些,就连大门口都把原来的“鹤因卫生所”白底黑字标牌,换成了石碑雕刻的“鹤因卫生院”五个红漆大字。
赫吉把陆星寒撂在了卫生院大门口,就把车开回去了。
临行前还特地嘱咐了一声:“她这人你得说好话,吃软不吃硬,从小就那倔驴脾气,随了我。我这人也爱听软话,谁要是跟我来硬的,我这拳头能比他的话还硬呢。这性子呀,吃亏,吓跑不少男人。”
陆星寒谨记教诲,一会儿见到陈诗酒,一准使劲往死里说好话软话,丝毫忘却了自己来这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质问陈诗酒到底是不是想分手。
分手?分个屁,他来这,可不是为了听她说些什么分手的狗屁话。
他想她,想的同她一样彻夜失眠。
每个夜晚,他都盯着手机里她的微信头像,无数次一遍遍往上拉他们之间曾经的对话。
靠着之前那些没冷战时候的甜蜜对话,来缝缝补补一颗酸胀满是窟窿的心脏。
他甚至无聊到用搜索浏览器搜索她的名字,意外在她学校的贴吧里发现了她的Q.Q号,点进去她的空间,看到了许多她的过往。
陆星寒想,闹别扭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之间就算闹别扭,也应该是四肢拧在一起,谁都不放过彼此,就那么炽热地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要轻易饶过谁。
而不是这样隔了大半个中国,在冷冰冰的聊天软件上互相炒冷饭。
甚至,他没骨气地想,干脆就道个歉好了。
这次冷战,总归是他先犯贱,是他想先冷一冷她,在她那儿试图找到足够的存在感。
这行为跟个傻逼也没区别了,自讨苦吃。
满腹的好话、软话、道歉的话,在肚子里、在心口打了无数遍草稿,就要说出口。
他却在灯火通明的药房门口,看见陈诗酒坐在药房的玻璃窗后面,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俊朗小伙,几乎肩头都碰在一起。
他们低头同看一本书,翻页的时候,手指甚至会不经意擦撞在一起,陈诗酒用手肘捣了一下小伙的胳膊,头都不抬地命令他:“去帮我看看药好了没有。”
小伙起身去看了一眼养生壶里熬煮好的中药,贴心地给陈诗酒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中药摆在他们刚刚看的那本书边上,他们很快又坐下来并肩安静地看书了。
白炽灯下,药房玻璃窗里的二人,默契到不像话。
仿佛时间,都为他们美好到静止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