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背脊发凉,冷汗瞬间在他的额头上凝结。
他在想什么?
他竟然想要打断齐遇的腿。
齐沭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得难以控制,恶念和欲望像是被加入了催化剂。
又或者说,本来的他就是这样。
藏在温柔皮囊下的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腐臭的灵魂。
你在担心吗?齐遇发现齐沭的表情有些不对,他爬起来握住他的手,将他缓缓引到面前。
让一个人面对加害过自己的亲人,一定很难过吧。
齐遇想着,张开双臂将齐沭抱住,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他把下巴搁在齐沭的头顶,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你有我啊!
我又聪明又好看。
还会做家务!
连小区里的鳌拜都说我长得好。鳌拜是小区里一只长毛猫,支棱着的颈猫像是鳌拜一样,所以齐遇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还说我的小黄鱼比它前主人做的还好吃!
我一个顶他们三个!齐遇的手像只小蜘蛛,爬到齐沭的头发上作威作福,所以你别难过!你有我就好了啊!
齐沭回抱住他。
眼神幽暗,在齐遇看不见的地方。
我有你就好了。他低声回答。
齐沭轻轻阖上眼睛,笑容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咔咔咔小盆友太可爱了叭,萌得我都不敢逛淘宝了哈哈哈
齐遇【抱着牡丹花大被子】:乡村爱情篇
嘎嘎【流眼泪】:北方是不是供暖了我要哭了,南方人冷死在被窝里
第66章 原因
雪在夜里停了。
大风将云层刮走,月像是一把弯刀悬在远山之上,像是要将山峰削去。
一道人影踏在雪上,雪很深了,凸起的岩石被覆盖在雪下形成一个个白色的雪堆。惨白的月光倒映在雪上,仿佛将黑夜割裂。
雪上的痕迹却很轻。这道身影仿佛是幻觉,这只是一个古老的、在雪山上凄凉死去的魂魄。
山上的树逐渐茂密,苍劲的松树托着雪,像是沉默的武士安静地守护着黑暗中的云冀山,也注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来客。
再穿过这片林子就是祁门了。
为了不让普通人寻找或者误入祁门,这片树林中树木的排布及石头的摆放非常考究,若是无祁门之人带领几乎是无法入内的,只会被引导到来时的大路上。
而且林间采光不好,又无甚野兽,就连猎人也鲜少踏足。
但这道人影却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最后的月光像是挽留般贴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张俊美清冷的脸。
正是齐沭。
书房内灯还燃着。
即使现在电器已经非常普及了,这间屋子仍保持着几百年前的样子,没有吊灯,没有电视,没有任何现代的气息。
榉木书桌上的宝塔纹如山峦重叠,因为木材的老龄而略带赤色,在灯火的映照下犹如有血在缓缓流动,柱子上的漆已经斑驳了,梁上的镂空雕的兰花也残缺了叶片。
消瘦的中年男子端正地坐在书桌前。
他的手指握着一卷书,这是一本残本,讲的是御剑飞行,在末法时代已经没有什么学习价值了,只能作为消遣的读物。
然而为了这样一本残卷,他找了许久,一直到西川才在一户没落的捉鬼师世家中找到。
虽然找到的时候,这本书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用途。
时隔多年,他又翻出了这本残卷。
灯火跳动了一下,梁上的睚眦似乎眨了眨眼。
中年男子像是被火光惊醒,他用另一只手慢慢地拂去书本上的灰尘。
终究没有翻开。
他将书本凑近燃着的灯。
残卷在空中被火焰吞噬。男人长呼一口气,说不上是放松还是疲惫,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残卷一起消失了。
世事无常。
他轻叹道。
火焰熄灭了,室内又恢复了原先的昏暗。一灯如豆,在这种木质老屋里似乎燃烧着时光,有种特殊的、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哒的一声。像是夜风吹动,门在门框里轻轻碰撞的声音。冬夜里,他经常听见这样的声音。毕竟木屋已经很老了,老房子总有这样的声音,吱吱呀呀的,像是不甘的抗议又像是软弱的□□。
端坐着的中年男人抬起头。
消瘦的双颊,严苛与肃然爬在了他的每一根皱纹里。鼻梁像山一样隆起在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
而来人身形颀长,面色如同巍峨山尖上未曾化过的雪。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来人和端坐在案前的中年男子有三分相似。他们都有同样高耸的、挺直的鼻梁。
只是岁月将这种相似蹭花了。
谁都没有说话。
云冀山上又开始下雪了。山上风大,一朵云来就是一种天气。
雪夹杂在风里从敞开着的门挤进来,一半落在了青年的脊背上,一半进的更深,飘落在地面。
还有些飘到了中年男子的脸上。
很轻。
但是化开的时候却是让人激灵的寒冷。
中年男子收回了怔愣的目光。一刹那间,他仿佛看见了二三十年前,永远雅正、永远温和的大哥。
然而他知道不可能。
面前的青年有着他极为熟悉的脸。
其实不该如此熟悉,他也有十四年没有见过这张脸了。更何况,那时的青年还没长开,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脸颊还有着介于儿童与少年之间特有的稚气与圆润。
但这张脸常常出现在他眼前。
在梦里。
或者午夜醒来的黑暗中。
说不上愧疚、后悔又或者是恐惧。
只是会想起。
仅此而已。
他并没有什么过错。祁辞咎垂眸。
他既不是持刀者,也并非谋划者。
风雪的凉意在肺部四处钻营,中年男子轻咳了一声,没想到带出一连串无法止住的咳嗽声。
半晌他平顺了呼吸说道:你不该回来。
青年默不作声地站着,窗外的雪铺天盖地,那一弯锋利的月也被埋葬在层层大雪里。
和那一夜很像。他的眼神飘向窗外。
你回来报仇?祁辞咎问道,声音少见的耐心和温和。
你该知道,让你活到这么大,已经是祁门的慈悲了。他的话没有错。在有了预言后,祁门中的长老有一半以上都默认了齐沭的死亡。
婴儿总是脆弱的。风寒发烧、错食食物就能要了他的命。
若非祁思咎和沈丛雪的竭力保护,齐沭定是活不过周岁的。而之后祁门在他身上花费的天材地宝,且不提宗门至宝戮邪,单说为了祛除阴气的丹药,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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