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上下乱做了一团。
虽然下人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主母昏厥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飞遍全府。
汀兰院中,服侍的下人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晏衡坐在慕容妤房里,看着妻子寡白憔悴的脸色,心口冰凉凉一片。
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
朱嬷嬷送大夫出去,一脸愁云惨淡地走进来,见到晏衡,她踌躇片刻,哽声道:“国公爷,对不起,是老奴没照看好夫人和大小姐。”
晏衡疲惫地摆摆手,眼里血丝与水光犹存,声音苍哑如摔破的胡琴:“事已至此,我们再来追究孰是孰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朱嬷嬷黯然,无声地退到了一边。
晏衡应该是对慕容妤颇有怨言的,连她的病情都没过问,朱嬷嬷也不好擅自开口。
毕竟当年晏衡是为慕容妤才决然送走晏瑄,如今真相大白,慕容妤痛悔,晏衡更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这对夫妻的隔阂,比往年更深了。
正想着,晏衡忽然起身大步往门外而去。
朱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回内间照顾慕容妤。
……
拂雪斋。
一抹金阳从窗口斜斜探入,将萧凤卿颀长的身影笼在浅橘色光晕中。
阁楼下的那片林海,松涛连绵起伏,金镶玉翠竹迎风晃动的声响伴着春光,灵妙无比。
他负手而立,眼神空洞,怔怔出神了一会儿,然后缓步走近那张榻边的花梨木梳妆台。
梳妆台许久没人用过,也没被打扫过,桌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妆奁盒也随意摆放着。
可见主人在这府里是非常不受重视的。
萧凤卿拿起桌上的桃木梳,长指爱惜地抚过那些梳齿,低垂的眸子透出些许怀念。
他几乎没来过晏凌的闺房,仅回门后的那一次,当时也没进门,只是走个过场便离开了。
匆匆一眼瞥过闺房内看似精致实则普通的布置,他便知晓晏凌在国公府的艰难处境。
他那时不以为然,此时回溯,心底漫开了密密麻麻的痛,愧疚和怜惜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地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