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中的浮梦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却是他给她设的牢笼,澜江边的摘星台华美璀璨,却是他为她准备的葬身之地。
她这短暂的一生,连一间纯粹的真正属于她的屋子都没有。
“萧凤卿,你还有脸来这儿?”
萧凤卿不动声色地把桃木梳收进自己怀里,掩去面上的惘然,踅身看向怒容满面的晏衡。
“我想她了。”萧凤卿言简意赅。
晏衡冷哼:“你不配!”
他大步走进寝房,环顾一圈周遭,锐利的眸子仿若冷电扫向萧凤卿,字字如刀:“她活着的时候,你不曾真心待她,如今她人都没了,你装模作样给谁看?你砸了阿凌的衣冠冢又大闹阿凌的灵堂,我问你,阿凌究竟为何会出事?别再胡言乱语地搪塞我,堂堂男子汉,你连坦白的担当都没有吗?”
萧凤卿垂眸,目光定格在左腕上,沉默良久,诸多纷杂的思绪于脑中一闪而逝。
就在晏衡觉着萧凤卿又要顾左右而言他时,萧凤卿抬眸,深深地看了眼晏衡。
晏衡一愣,被萧凤卿眸底汹涌的情绪击中,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他莫名不敢再听下去。
萧凤卿站起身,倏忽撩袍在晏衡面前跪下。
见状,晏衡再次一惊,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此事,要从八年前说起……”
青年绷紧的声音打破了满室静谧,清风渐起,屋内的绡纱幔帐微微轻漾,映出幽篁浮动。
一只黄鹂逗留在树梢上,小脑袋窝在翅膀里,悠游自得地啄着自己的羽毛。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陡然爆发男人暴怒的嘶吼,紧跟着,是屏风等物被什么东西撞倒稀里哗啦碎一地的嘈声。
黄鹂一震,转动着脑袋好奇地瞅向那扇窗口,等看清屋内的情形,黄鹂尖唳着飞走了。
……
白枫焦急地等在国公府门口。
午时初,他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影从府内蹒跚走出,白枫赶忙迎上去:“王——”
余音戛然而止,白枫看着萧凤卿近乎毁容的脸还有他诡异垂落的半条胳膊,大惊失色。
萧凤卿张张嘴,一行污血从唇边沁出,浓浓的疲倦将他拽进了无垠黑暗,他双眼一闭,再也支撑不住地晕倒了。
白枫慌忙架起萧凤卿,他陷入昏迷前,用了种柔肠百转的语气唤:“阿凌……”
这声缱绻呢喃,宛若能穿越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