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喝酒伤身,您就别喝了。”
昏暗的寝房中,白枫看着喝闷酒的萧凤卿,急得火烧眉毛,想要劝说又不知能从何提起。
自从顾昀离开,白枫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萧凤卿。
萧凤卿人前清醒人后颓废的样子让他心惊不已。
那日,萧凤卿满身是伤地从卫国公府出来。
他被晏衡卸掉的那条胳膊用了一个多月才勉强长好,差点就废了。
萧凤卿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整个人都性情大变,性子比晏凌刚出事那阵子还吓人。
最让白枫骇然的,是萧凤卿看上去完全没了夺嫡的斗志,整个人都呈现出死气沉沉的情态,行事作风亦比之前更为冷酷。
除了待在浮梦园,萧凤卿的心绪毫无起伏。
萧凤卿对白枫的劝解置若罔闻,目不转睛地盯着银蓝色手帕上托着的片片碎玉。
那是晏凌身上那块被摔碎的玉珏。
半圆形的玉珏支离破碎,没有一块完整的,迸溅得到处都是,他费了很久才全都收集完。
他凝望良久,修长的手指一片一片捻起玉片,借着灯火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拼好,用特制的黏胶一一复原。
他喝了酒,神智不太清明,每每拾起一小片碎玉,总要眯着眼睛打量很久很久,尔后,微微一笑,动作轻柔地放好,每一块都视若珍宝。
见状,白枫忽觉心酸。
玉珏碎了可以倾力修补,但人一旦死了,又能如何复生呢?
他没再劝萧凤卿,环顾一圈周遭确定没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给萧凤卿挑亮灯火就退下了。
萧凤卿足足用了大半夜时间才将破碎的玉珏拼回原样,乍一看,玉珏完好无损。
然而,凑近一瞧,玉珏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罅隙,彷如丑陋的蛛网一般,透着莫名的滑稽。
这世上,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啊,再不可能如初,当日晏凌扔碎玉珏的时候,那份决绝便犹如此玉。
“怎么拼不好呢……”萧凤卿的手指颤抖着,他试图拿起那块玉珏,可手到近前又瑟缩了下,像被火燎了似的,他苦恼地蹙着眉,像个无助的孩子:“阿凌……它为什么拼不好?”
没人回答他,空气中只氤氲着浓郁的酒香。
萧凤卿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块玉珏,它失了往日莹润的光泽,玉质冰凉,那点凉意从指尖窜到心脏,似一捧冰雪在心头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