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寒冷在五脏六腑游走,萧凤卿抬手覆住双眼,灯火斜射,映亮了指缝间的湿润。
那一夜,萧凤卿喝了很多酒,朦朦胧胧间,有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他习惯性地往后伸手,扣住了那人微凉的手腕。
月光裁落满地银霜,萧凤卿肘着手臂,睫毛颤颤,哑声说:“你来了,你每次总要在这样的时候才肯见见我。”
清冷的女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说了不愿见便是不愿见,摘星台上截发绝情都忘了吗?”
萧凤卿迷蒙地撑着额头:“所以我不敢睁开眼,我不睁眼,你就能一直站在我身后了。”
背后是漫长的寂静,如秋风扫过落叶的萧瑟。
萧凤卿的手尴尬地举着,食指拇指虚握成圈,冷风灌进那个圆圈,凉却了指腹残留的温度。
他依然闭眼,就那样伸着手,似乎是忘记收回,僵硬的姿势被时光融铸成钢铁。
不知不觉间,黑暗逐渐被晨曦所取代,一格格镶着金边的光线穿过花窗落在萧凤卿身上。
萧凤卿缓缓掀开眼皮,眼神清明,睡意全无。
他沉默地环视着寝房的一切,突然起身走到床榻边,从一侧的挂钩上取下晏凌的刀。
萧凤卿握住刀柄,缓慢地拔出了长刀,出鞘的那一刻,刀芒映着窗外的日光异常灼烈。
“王爷。”白枫在门外道:“顾昀寄信来了。”
萧凤卿将刀回鞘放好:“进来。”
白枫大踏步进门,看见萧凤卿下颌的胡茬也没惊讶,恭敬地奉上手里的信:“他快马加急送来的。”
拆信封的瞬间,萧凤卿的心口骤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一股奇异的感觉在腔子里沸腾,全身血脉都不禁变得亢奋。
他抿抿唇,定下神,迅速展平信笺。
等看清上面的字句,他双目瞠大,淡漠的脸上陡然浮现一种似喜似悲的情绪,攥住信纸的手不住颤抖。
下一瞬,白枫惊见萧凤卿的眼眸血红欲滴。
他将那封信压在胸口,喉咙里滚出一声半是笑意半是呜咽的喟叹:“她没死,她真的没死……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