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天一亮他就離開!
約瑟夫又摸了摸掛在身上的相機,上面被磕傷了一塊,看得他直心疼。
反正現在是睡不著了。約瑟夫找出洗膠捲用的藥水和工具,他記得自己之前在那個房間裡是按了幾次快門的。
他分明看見了滿地鮮血,鼻子裡也嗅到了血腥氣,但身上卻乾乾淨淨。也許他分辨不出來那些幻覺是真是假,但照相機不會產生幻覺。
午夜的鐘聲敲響十二點,約瑟夫拿著洗好的膠捲坐回到沙發里,低頭對著燈看上面的圖案。
前幾張都模糊不清,只大約能看出是一個房間,由於膠捲還沒有轉成相片,因此很難分辨出顏色,也看不出來地面上到底有沒有血液。
約瑟夫又看向最後一張,這張拍攝的角度,是他最後跌坐在地上,鏡頭上抬向裡面以斜上方角度照的。
並且,意外地清晰。
約瑟夫在看清內容後,只覺得心臟幾乎要結了冰。
那間房間裡的布置,和他的房間一模一樣,沙發上坐在一個模糊不清的人,面孔看向鏡頭。
約瑟夫僵硬的脖子一點一點上抬,他看向對面。
一個身穿黑裙面容端麗的女人正坐在上面,殷紅如血的嘴唇間露出兩顆鋒利慘白的尖牙,眼瞳里滲出暗紅色的陰影。
費爾奧娜露出一個微笑:「你知道嗎……」
「恐懼時的血液,是辣的。」
第76章
明月高懸, 清輝如水。
洛倫·弗羅斯特坐在窗前,手中持著一樽古老的四方石杯。
石杯上寬下窄,樣式古拙,杯身上的石筋脈絡天然成圖, 杯內似有盈盈水色, 再一瞧, 卻又空空蕩蕩, 只盛了一抔空氣。
城堡內陰影綽綽,風聲幽幽,洛倫·弗羅斯特只抬頭賞月。
七百年來, 他這座城堡收容過不少不容於當世的人,也吞下過不少偏愛作死的凡人。也有先被收容, 後又被吞噬掉的傢伙,比如, 四百年前那個吟遊詩人。
盧努倍爾歌唱得不錯,也會講故事, 於是也常常能從大人物那裡得到不菲的賞錢,支撐得起他滿世界胡亂闖蕩。
他也不是個能安於一方的性格, 否則也不會選擇做吟遊詩人了。做某個貴族府上的樂師豈不比居無定所要舒服得多?
盧努倍爾走過很多地方, 遊走於貴族府邸與鄉野, 也進過教堂贊詠神明。於是也就見識到了許多不可言說的隱秘。
商人在買賣爵位、教會在發動戰爭、人們在焚燒女巫……
盧努倍爾不太喜歡那個時代,但他只是一個吟遊詩人而已,於是他選擇離開這裡,前往另一片土地。
雖然卡特蘭王國一直宣稱佛里思特領仍屬於王國的版圖, 但其早在三百年前就不受王國掌控已經是人人皆知的秘密。而且,他還在對三百年前的歷史研究中,發現了一些奇異的東西……
盧努倍爾本打算像他過去常做的那樣,以吟遊詩人的身份進入城堡為領主演奏,並以此換取些許他需要的東西。只可惜他去得晚了一步,他踏入佛里思特領的時候,那位有名的獵巫將軍剛剛完成「焚燒城堡引動地震」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