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披有一件長及腳踝的立領斗篷,內襯是光滑的暗紅色緞面,外層則是黑色的絲絨。斗篷被用鑲著亞歷山大石的銀鏈固定在肩上,這種奇異的寶石在燈光下呈現出濃郁的紫紅色,而等到白天太陽升起時,它在陽光下又會變成翡翠般的碧綠。
可任何一個看向他的目光,第一眼注意到的絕不是那身精緻莊重的服裝與華美耀目的寶石,甚至注意到的也不是那張威嚴英俊的面孔。因為任何一道目光在看清這個形象之前,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坐擁山巒湖沼的天地,與淌過這片天地的時光歷史。
可是誰能夠一眼看盡一片天地、一段歷史呢?於是無人能說清伯爵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哪怕那裡上一個瞬間那裡還空無一人。
他好像一直站在那裡,好像自這處山林出現、自這座城堡建立、自這所房間開闢……他就存在於這裡,無形的長河在他身邊流淌,他既像源頭,又像終點。
薩利抬首站定,眼睛裡有著深深的震撼。
「歡迎來到這間舞廳,我的朋友們。」他說道,那聲音並不大,卻響徹整個大廳。
澤尼婭像每一個人一樣抬著頭,她被那聲音攝住了,那是她此前從未聽過的威嚴嗓音,像是被沉在海底,頭頂滑過巨大的冰山陰影。
「我們上次聚會之時,距離今日已有五年。新的同伴出現於此,亦有熟悉的面孔永遠消失。」他垂眸看向下方,目光好像在看每一個人,又好像沒有落到任何人身上,「為了不使這樣的憾事再次發生,我對你們有一點忠告。」
舞會中有數名未戴面具者處於隱隱被避開的區域,那是錫特尼氏族的來者,他們已深深地垂下了頭。
「每個能站於此地之人,皆因獨具鮮明的自我。我唯一的要求,便是汝等需尊重他人的自我。若有矛盾發生,需按規矩解決。除寥寥數條戒律之外,我許以汝等無所滯礙的自由。而不以規矩行事之人,我便以規矩之外的手段處置。」
伯爵語氣平緩,空氣中卻凝聚出悍烈的壓迫力。他將一隻手搭在欄杆上,瘦長蒼白的手指指節分明,如搭在河流上的橋,如截斷生死的銀欄。
「我許以汝等陽光,以律條維護汝等自由。如月生必落,夜盡天明。」
尤蘭德幾乎要感覺到冰冷血液在體內燃燒,凝滯千百年的心臟再次搏動!
月生必落,夜盡天明。
伯爵幾乎是在直言他對永夜預言的態度了,他如此回應,鮮烈而直白!
尤蘭德環視一周,那些頑固的老傢伙們無不垂首靜默,仿佛之前私底下的小動作不是他們做的一樣。
他第一個彎下腰:「吾等深知!」
「吾等深知!」他們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