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只得應了,又道:“甘臨已冊封了郡主,我們日日的把她的名字念來念去的,是不是不大好?”
管平波才想說有什麼不好,又突然頓住。如果她是站在工業革命的火花上,追求點平等沒什麼要緊。雖然她奔著女皇去,可誰知道哪天皇族嘎嘣一下就被革命了。但顯然工業革命還未開始,一個純農業時代,對所有人而言,帝制才是他們熟悉並且安心的。就算改革,也須得在帝制的基礎上。換言之,早晚有一天,不單她們母女得習慣君臣禮節,虎賁軍的所有兄弟也必須習慣三跪九叩。皇家平易近人是好事,可過猶不及,為了避免將來的麻煩,管平波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口找了個理由道:“先前怕她人小福薄,故讓眾人直呼大名,好壓上一壓。如今她年歲漸長,是該尊重些了。”
說完正事,管平波稍微放鬆了點,掃了掃雪雁的肚子,問道:“你成親有些日子了,還沒動靜麼?”
雪雁低聲道:“我只怕沒福,早先就懷不上。”
管平波皺眉道:“那不是竇宏朗的緣故嘛!”
雪雁道:“跟他沒關係的,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早死了這條心。橫豎流民亂竄,有不少孤兒,到時候我不拘哪處抱一個來養便是。”
管平波揉了揉眉心道:“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這話你同張力行說清楚了沒有?”
雪雁笑道:“我跟他認識多少年了?都是竇家出來的,誰不知道誰的底?他先前還說要往保育院挑個女兒,湊個兒女雙全。不過他跟著孔將軍出門才回來,沒顧上。”
管平波聽到此處,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很好,叫我省心了一回。”
雪雁道:“誰讓你不省心了?紫鵑便是看錯了一回人,卻連孩子都沒有,有什麼相干?她正準備再找呢。”
說起紫鵑,管平波不由問:“那什麼,王仲元跟侯玉葉養的兒子呢?給誰了?”
雪雁噗嗤笑道:“我的好將軍,您老才想起來啊?那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管平波驚訝道:“紫鵑抱回來養了?”
雪雁搖頭道:“紫鵑樂意,侯玉葉也不樂意啊。人家十月懷胎生的兒子,憑什麼給人?多一口人能多分三畝地呢,誰丟誰傻。不過她懷孕的時候,王仲元還活著,按老話說的,紫鵑怎麼著也算嫡母。那年聽說她生了,就打發人送了點銀子,仁至義盡。”說著嘆道,“為這事,紫鵑跟玉鳳到現在還沒開臉呢。”
管平波嗤笑一聲沒再說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侯玉鳳算計王仲元,眾人心知肚明。但她並沒有栽贓陷害,不過叫族妹奪權,王仲元自家要是把持的住,侯玉鳳的圈套自然破了。手底下的人沒有點小動作是不可能的,侯玉鳳不算嫡系,有什麼好事輪不到她,她只能靠自己搶。
手段雖然淺顯,卻是無甚把柄。侯玉葉跟她快八竿子打不著了,又不是虎賁軍的人,再牽連不到她頭上。為著紫鵑的顏面,陸觀頤壓著她多年,算給足了面子。紫鵑再不醒悟,陸觀頤八成就撒手不管了。就侯玉鳳拉幫結派條理分明的本事,紫鵑夠嗆能幹的過她。
雪雁知道,對於手底下的暗潮湧動,只消別過界,管平波一概不理會。她久居上位,亦是差不多的想法。一則沒有那個精力,二則幾乎無可避免,索性懶的多費心。天已黑盡,她還有些瑣事未結,忙與管平波告辭回後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