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到底年輕些,好半日才低聲道:“能不能……別殉葬……”
范元良反手就是一巴掌,喝罵道:“放肆!”
陸觀頤阻了范元良上腳踹的動作,溫言笑道:“我們虎賁軍是沒有殉葬的。你們果真無事,將來可去伺候將軍。”
晴翠眼淚唰的落下,噗通跪在地上道:“殿下是好人,殿下必不會有事的。”
陸觀頤疲倦的閉上眼,含混的道:“將軍若要來,先告訴我知道。”說畢,沉沉陷入夢鄉。
擺平了張和泰,管平波輕鬆的踏進軍營。只見侯世雄沖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告訴了陸觀頤的病情。管平波霎時扣住了侯世雄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道:“可當真?”
侯世雄紅著眼道:“陸鎮撫心細,她使人請了那回春堂的名醫,同我一齊確診的。”他沒說的是,肺癆極易診斷,鮮少誤診,只是無法治好。
管平波甩下侯世雄,往陸觀頤的居所飛奔。肺癆,是肺結核。陌生而又熟悉的病。說陌生,是因為後世,管平波這一代人,落地就打卡介苗;即便依舊不幸感染,幾針鏈黴素下去,輕鬆控制,再難死人。說熟悉,乃諸多文學作品、歷史名人,死於肺結核的比比皆是,尤其是才子才女,似乎這就是上天對她們才華的詛咒。
跑至陸觀頤的居所前,氣喘吁吁的管平波被兩個親衛聯手架住:“陸鎮撫吩咐了,將軍不可進屋。”
管平波掉頭往窗戶邊跑,陸觀頤沒有拉窗簾,隔著玻璃窗,她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陸觀頤亦看到了管平波,她笑了笑,把范元良等人攆出去,起身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了個小小的縫,讓聲音能夠順利的傳出。柔和的語調從縫隙中飄蕩出來,陸觀頤的第一句話便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隔著玻璃窗,四目相對。管平波的眼淚一顆顆的落:“有沒有誤診的可能?”
陸觀頤道:“說好的不哭呢?”
“我又不是君子,哪來的駟馬難追。”
陸觀頤的手撫上玻璃窗,她其實很想滾到管平波懷裡撒個嬌,可是她不能。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活不長久,心裡早有準備。只沒想到,老天對她如此殘酷,偏偏是肺癆,偏偏讓她最後的時光,都不能讓管平波陪她度過。肺癆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傳染,情況好的時候,不咳嗽的時候,是無礙的。可是她不想讓管平波冒任何風險,所以她寧可一個人孤獨的面對死亡。她的內心遠沒有表現的那般平靜,額頭抵在了玻璃上,這是她能看見管平波的,最近的距離。
管平波的抽噎,聲聲入耳。陸觀頤輕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