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不再是世家蘇家的族長,也不再是,堂堂的戶部尚書。更不再是,狀元出身的蘇家大老爺,他只是個平凡的父親。
蘇總管小心翼翼地替對方滿上茶,這才淡定地勸慰道:「大小姐乃是您和夫人的女兒,自幼又精心教導,哪裡是個不明白事的。」
此言說出,蘇澤果然有面露微笑,只是這微笑卻並不長久。
他輕嘆一聲,揉揉眉心,低聲吩咐道:「如海可回府了?若是回來了,讓他上我這裡來。」
蘇總管點頭稱是,隨即便派人去詢問,又掏出懷表看看時辰,吩咐下人,將林如海的飯菜擺在客廳中。
他抬頭看著如今只剩下一角的月色,忍不住嘆息道:「如今可已經快過年了呢。」
的確再過兩日,便是年三十兒,到時又有各種煩惱。
蘇槿這會子正捧著往日裡的目錄出神,剛剛水湛陪她吃過晚膳這才離去。
而她又偏是個勞碌命,本該好好休息,結果卻又睡不著,只得起來,參考一下往日的規矩。
在宮中多年要說並不知曉的規矩,這是假話,可是偏偏事情有點特殊。
畢竟上輩子兩任皇帝死的時候都在春夏,可沒有像如今這一般大過年的。
這樣一來該如何施為,是寬是嚴,就要仔細斟酌。
此時先帝未曾下葬,不管是宮中,朝廷還是民間,自然都要守國喪。
可是又不能夠讓所有人都跟宮中之人一模一樣,就是這宮中上下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跟著一起守喪。
就比如這馬上便要開始祭天,到時可是需要分福肉的。而這樣一來就和宮中守喪的規矩相衝,該遵守哪個哪些又該退,哪些暫時減免,這都是蘇槿要糾結的。
此時她少不得一點點的,仔細斟酌。
至於甄貴妃那邊,對方也是對這事兒兩眼茫然,大漢朝幾任帝王可都沒趕上大過年的時候,這一下子就沒有先例可循。
若是去尋前朝的舊例,這其中又要有所斟酌,況且若是遵循舊例,少不得要在朝堂之上與眾臣商討,到時哪裡是三五日能完事的。
也是因此,蘇槿雖說身上有些疲憊,可是卻半點睡意都無。
一旁的西流看著著急,只是卻是有心無力,只能小心翼翼地將濃濃的茶湯,替蘇槿一碗碗地送去。
「主子就不能只按一樣來做?」西流顯然是有些著急,她也知道,此事斷不可能像她想像的,但也是想要替蘇槿分擔。
見到自己平素極為穩重的女史如此,蘇槿反倒是露出一抹笑意。
「自然是不行的,哪裡有那麼簡單。你卻瞧瞧就這些事情哪一樣,若是有了差池,都是會動搖國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