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晚就懷疑提著燈殺人,後面跟他打鬥起來的黑影是雲詡,但扯開雲詡衣領,又沒看到劍傷,只好歸結到是自己多疑了,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知雲詡。
雲詡垂下眼帘:「血祭需要千人壓陣,我殺的都是窮兇惡極之人,沒有濫殺人,至於那晚,是我,掉包,也是那個時候。」
雲詡的聲音在聲勢浩大的海潮下,有些聽不真切。但風長安卻聽的一字不漏。
難怪當時找到那送捲軸的人時,那人反應那麼古怪,分明是認出雲詡了。千人,千人!惡名遠揚,可真是厲害!
風長安一把拽住雲詡衣領,怒斥:「你瘋了,殺人,你經過我同意了?!血祭,血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血祭是什麼,別把我當傻子糊弄!」
雲詡猛地睜大眼,怔怔地看著風長安,片刻,他避重就輕,緩緩道:「我以為師尊會怪我殺人。」而不是扯到什麼血祭。
風長安怒罵:「你個混帳,事到如今,還想轉移注意力。你以為我真的信了暮山老祖那套說辭?你想祭陣,經過我同意了?!我沒同意,你休想!」
「師尊……」雲詡退後兩步,臉色刷的發白,「你都知道了?」
風長安步步緊逼:「我知道,都知道,包括你為什麼要和離,唯一不知道的是,人間天堂那人,真的是你。」
雲詡一退再退,退到最後,退無可退,跌坐在礁石上。他無端惶恐起來,像小時候犯錯被發現一樣,小心翼翼拉住風長安衣袖。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向我坦白一切。」風長安彎下腰,平視雲詡,一旁的燈光把他眉眼映得很漂亮,蒙上層時間的剪影,混雜著潮濕的海潮聲聲,有些斑駁。
「可是,我等到現在,也沒能等到你向我坦白,反而等到和離。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向我坦白了人間天堂的事。」
風長安說完,扯開他的手,站起身,沒事人一樣,提起一旁的燈,說:「入夜寒氣重,回去了。」
雲詡攥緊了風長安的衣袖,多日重負頃刻卸下,情緒崩潰,他不管不顧的從背後環住風長安,把臉埋在他身上,咬牙輕哭,不許他走。
風長安推了他一下,沒推開,感覺到他手臂在顫抖,風長安站在原地,任他抱著。
水沫裹挾著海面的雜質,流到海岸邊上的腐爛樹根上,在樹根久久停駐,打著轉。
雲詡抱了會,失控的情緒總算緩和,但他不想放開面前的溫暖,害怕這溫暖下一刻就卷著他的希望跑了。於是,他抱緊了,耍性子不肯鬆開。
風長安見他沒完沒了,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還沒完了是吧?
他扳開雲詡的手,道:「離我遠點,既已和離,就不要再如此沒有分寸。日後如果不介意,你我還是師徒,真正意義上的師徒。」
話音剛落,天旋地轉,被雲詡抓著胳膊,跌坐在他腿上。風長安搖搖頭,有點暈,他怒瞪雲詡一眼,抓緊燈盞,一拍雲詡抓著他胳膊的手,就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