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離他很遠,裴景儀自然是拿不夠的,站在櫻九身後的清琅頃刻將碟子端到他面前,又站了回去。
裴景儀剛執筷,只聽櫻九說:“爹爹,看龍舟我就不去了,您和哥哥去吧!”
筷尖一頓,抬首。
裴丞相嚴肅道:“青瓊,你不能窩在府里一輩子不出去,哪怕毀了容貌,也沒人敢看輕你,你就當作是陪爹,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櫻九蛾眉蹙起,仍是推辭:“可是……”
不等她話說完,裴丞相不容置疑的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你在青瓊苑待久了,爹都怕你憋出病來。”
話了,他又補了一句:“景儀,你說是不是?”
裴景儀擱下了筷子,望著櫻九笑勸:“青瓊,你是相府千金小姐,無人敢說閒話,為兄護著,只管開心遊玩”
櫻九便不說話了。
裴丞相對裴景儀讚許的點了點頭。
早飯用完,三人及隨從一道去了華京的柳河。
華京本就繁盛,如端午這般熱鬧的節日,那更是不得了,柳河岸邊和白堤拱橋上熙熙攘攘都是人,喧鬧之聲,不絕於耳。
此時,河面上有七八艘龍頭大船,船上坐了十幾個人,船頭還有腰間繫著紅綢的鼓手,鼓點急促富有節奏,幾艘龍舟相競,快的快,慢的慢,十分動人心弦。
觀看的人又叫又跳,相府的下人怕主子們被擠到,自覺圍了一圈,隔絕出空地,將櫻九保護在內。
櫻九扶著拱橋的欄杆,眼睛眨也不眨,裴景儀悄悄瞧她,面色冷清,不像在看什麼趣事,倒更像是在受刑,心底微嘆。
她果然變了。
她以前最喜歡這種熱鬧的。
龍舟比賽臨近尾聲,排名一二的龍舟你追我趕難分勝負,四周的人尖叫得更大聲,耳膜都快要被刺破了。
連清琅都忍不住囔囔道:“大小姐,您說哪只會贏啊,我看金色龍頭的那個會贏呢!”
櫻九糾結起了眉頭,正要答話,倏地餘光一瞥,一個壯漢肩膀上騎著一個小孩兒,那個小孩兒的腿本來是由他抓著的,他興奮上了頭忘乎所以就鬆了手,那小孩兒被他擺動著雙臂坐也坐不穩,竟一頭朝著河面上掉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櫻九腦子都來不及轉,身體便撲了出去,將那小孩接住,小孩哇哇大哭下意識要找點什麼東西抓住,一把抓住了櫻九臉上隨風飄動的厚紗,他沒抓穩,厚紗從他手中飛走,悠悠晃晃飄到了河面之上。
櫻九抱著小孩站穩,只見四周俱靜,那些原本因為龍舟比賽吵吵囔囔的人都看向了她,眼睛裡是濃濃的驚恐。
“哇,怎麼會有這麼丑的人?”
有人不自覺說。
風拂過面龐,櫻九伸手一摸臉,面色慘白,她第一反應就是朝著裴景儀看去,裴景儀驚在了原地,滿滿的不可思議之色。
櫻九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她將小孩放下,像只惶然亂撞的飛蛾粗魯的將擋在前面的人推開,邊推邊叫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