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目光凌厲地望著百里冰,問道:“五弟,你真的喜歡流霜?是認真的?”
他臉上神色平靜,冷風dàng起了他的銀髮和長袍,他俊美的臉上一雙幽黑的眸仿若不見底的深潭。
百里冰神色凝重,迎著百里寒凌厲的目光,淡淡說道:“三哥,我自小就不如你,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從來不和你爭什麼。就是這天下,我也沒打算和你爭。但是對於流霜,我做不到了。三哥,原諒我!你要天下怎麼樣?”
百里寒望著神色凝重的百里冰,他沒有說話。百里冰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但是,傻子也能從他的話里明白他的內心。
他的的確確是認真的,認真的甚至於不要這個天下。
百里寒抬頭望向天邊,忽然慘然一笑,聲音里透著一絲悲涼。
他又何曾不是如此想的,天下再大,可是流霜只有一個。
可惜的是,他現在什麼也要不了了。
天下也罷,流霜也罷。
風冷冷的,在一地的白雪裡,兩人靜靜地凝望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流霜留在了醉花樓。
薛媽媽是一個jīng明的人,早已看出百里寒的身份尊貴,又是姓百里的,她自然想到了京里的兩位王爺。王爺看上的女人,她怎麼敢怠慢。
所以,當流霜回到醉花樓後,她為流霜在後院安排了一處靜謐優雅的閣樓。平日裡基本上都不讓流霜上場演奏,就是被恩客們催急了,最多也是讓流霜帶上面紗,在若隱若現的紗幔後撫上一曲。
但是,後來,有人將流霜的出演全部包下來,不允許流霜在高台上演奏。
這樣一來,神秘。孤傲。高雅的醉花樓頭牌寒蕊姑娘,已經是千金難見一面了。
沒想到如此一來,流霜卻聲名更盛。
那個包下流霜的人,是百里寒。
他無法阻止流霜到醉花樓,只有用這個法子讓流霜不再出場演奏。
起初流霜並不知道包下她的是百里寒。
那日,她梳妝完畢,到了為客人演奏曲子的雅室。
雅室里布置的jīng美雅致,好似女子的閨房,窗外一株寒梅滿墜著粉嘟嘟的花,讓一室的暗香浮動。
紅欞窗下擺放著一把綠弦古琴,一架珠光溫潤的珠帘子垂在室內,將諾大的斗室割成了兩個空間。
流霜靜靜坐到古琴前,淡淡問道:“請問客人要聽什麼曲子?”清冷雅致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淡淡迴響著。
“隨意好了!”室內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流霜撫到琴弦上的手微微一抖,琴弦隨著手輕輕一顫,發出錚錚的顫音。
竟然是百里寒包了她。
他在她的面前,總是一副對她不在乎的樣子,背後,卻又做出如此不符合他言語的舉動。這一次當如何解釋呢,還是怕她丟他的面子?
流霜微微苦笑著,垂下眼帘,玉手按在了弦上。
自從他們結識,她似乎還從不曾為他好好撫琴。既然他不表明身份來聽琴,她也懶得點破。
她開始為他撫琴。
一曲又一曲。
從《花月夜》到《月上梢》,她將會的曲子全部彈給他。
第二日,他依舊來了,流霜透過珠簾的fèng隙,隱隱看到了百里寒銀色的發,墨色的衣。
她備了一杯梅花茶,讓婢女給百里寒送了過去,那是溶了她在山崖下找到的解毒奇藥。雖然不能徹底解去寒毒,但是,對寒毒還是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的。
流霜撫了十日的琴,百里寒聽了十日的琴,也飲了十日的梅花茶。
第十日的午後,天色晴好。
淡淡的日光透過窗欞照亮了室內,流霜撫完一曲《輕香》,紅藕端著一杯梅花茶送了進去。當然,紅藕也留在了醉花樓。
紅藕自然是認識百里寒的,只是得了小姐的囑咐,每次見到百里寒都是淡淡的,好似從來就不認識他一般。
流霜繼續撫琴,清澈的琴聲在室內悠悠流淌。
一曲不曾彈完,忽然聽得簾內“哐當”一聲,是茶杯跌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