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一來,眼裡就只有流霜一個人了。若是平日裡,以他的敏感,早發現旁邊的那輛馬車是寧王府的馬車了。
流霜被百里冰摟在懷裡,肩頭聳動,她在哭泣。
她本來想要推開百里冰的,可是傷心泛濫,瞬間有淚淌了出來。她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眼淚,尤其是百里寒。所以,她選擇躲避,躲避在百里冰的懷裡哭泣。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跌落在百里冰的衣衫上。
百里冰抱著流霜,感覺到她的熱淚帶著灼熱的溫度,侵入了他的衣衫。那一刻,他好似被烙鐵燙到了一般,心疼和憐惜從他的肌膚,一路燃燒到他的心底。
他沒有說話,他想這一刻流霜是不需要言語安慰的,就讓她痛快地哭吧。他伸手將身上的紫色斗篷摘了下來,將她顫抖的身影緊緊裹住了。
這一刻,他想,如果能永遠擁著她該多好!什麼道德禮數,統統見鬼去吧,就算她是他的嫂子怎麼了,他就是愛她啊!
百里冰這樣想著,心頭忽然升起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他回首,看到了百里寒那輛華麗的馬車,還看到坐在馬車中掀起車簾,向這邊觀望的百里寒以及百里寒黑眸中的灼灼火焰。
百里冰的黑眸中閃過了了悟。
方才來的緊急,沒有聽紅藕說流霜為何要到醉花樓,此時他終於明白,原來她是來找三哥的。這也怪不得流霜會這般傷心了,一定是看到三哥在青樓和別的女人親熱了。
原來,又是三哥傷害了流霜。
三哥啊三哥,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傷害流霜呢,明明,你也是愛著流霜的。
當初,百里冰以為百里寒不愛流霜,所以便施計想要將流霜從百里寒的手中奪過來。卻不想害得流霜寒毒發作外加小產,差點失了一條命。
這以後,他自己也活在深深的後悔和歉疚之中,所以,縱然是愛著流霜,他也沒有去尋找流霜。他想,如果,他們真的相愛,他便祝福他們和好吧。
所以,他眼睜睜看著百里寒遠赴崚國去尋找流霜,他只是呆在宮裡什麼也沒有做。
想愛而不能愛,也是一種痛苦。
可是如今,當他們回到玥國後,卻不想仍舊是這樣一種境況,流霜仍舊為了三哥而受傷害。
三哥,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不要怪我出手奪愛了!
冷冷的弦月倒映在百里冰的黑眸中,映亮了他黑眸中的堅定。
他的目光,從流霜頭頂迎向百里寒深黑的眸。
視線jiāo匯,毫不退縮。
百里寒的眸光一震,本以為擁著流霜的百里冰看到了他,會有一絲難堪和尷尬,卻不想他這麼坦然。而且,此時他注視他的目光里,竟有一絲堅定。
這個臭小子,要做什麼?
百里冰忽然勾唇一笑,他的笑容在暗夜裡很美,美的像一朵噙在嘴角的冰雕的花。
埋頭痛哭的流霜自然不知道兄弟倆之間的暗濤洶湧。她哭夠了,在百里冰的懷裡悄悄地將臉頰上的淚痕擦gān淨,平復了qíng緒,緩緩地抬起了頭。
“謝謝你!”她抬眸輕笑道,笑容在雪地里淡若輕煙。
推開百里冰,她也沒有回頭去看百里寒,輕移蓮步,向著醉花樓走去。
醉花樓里的侍衛可能得了薛媽媽的叮嚀,都沒有追出來,但是,那些客人此時卻都站在門口向他們觀望著。
流霜迎著他們的目光,坦然地走著。
百里寒和百里冰心中同時一痛,她怎麼還去醉花樓?
“小姐,你做什麼?為何還要去那醉花樓?”紅藕追上去,攔住了流霜。
流霜淡淡地笑了笑,道:“紅藕,我已經賣身青樓了,自然要回去!”
她心中傷心,只覺得天下之大,到了哪裡都會難過的,唯有這醉花樓,於喧鬧聲中似乎可以讓她的心無法靜下來,讓她不至於閒著無聊去想那個讓她傷心的人。
何況,她方才答應了薛媽媽,要在這裡做幾天彈唱jì子的,怎能失言?
“小姐,你已經賣身了?”紅藕不知流霜和薛媽媽之間的約定。驚異地眼睛睜得老大,怔在那裡不知如何反應了。
百里冰聞言修眉一凝,他緩步走了過去,道:“我去將你贖出來就是了!”
“不用,我不要任何人贖我!”流霜冷聲說道,繼續向醉花樓而去。
凝立在醉花樓門口的恩客們看到流霜回來了,自動讓開了一條道,流霜緩步走了進去,紅藕也緊緊跟著進去了。
百里寒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望著流霜再次走向醉花樓的身影,只覺得心頭漫過無邊的寒意。明明沒有寒毒發作,還是覺得冷。
百里冰走到百里寒面前,微笑著道:“三哥,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