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喜的扶著人走到門口,首先聽見的是迎chūn的聲音:“皇-------公子!”
想必是有人囑咐了她,不許她在此泄漏我的身份。她的聲音哽咽起來,然後我感到有一隻手觸到我:“公子!您……您怎麼變成這樣子了……兆兒,來,過來……”
我對前方微微笑著:“迎chūn,好久不見了,你在關西行宮還好?”
一個小小的身體靠過來,然後是含糊的童聲:“爹……”說完這個字他又拉住了我的手。我激動的將那小孩子一把抱到懷裡,卻說不出話來。
懷裡的兆兒並沒有閃躲,只是把頭扭向一邊,遲疑的低聲喚道:“迎chūn啊。”
然後是迎chūn的聲音:“兆兒,這是爹爹啊,不記得了?”
我抱著兆兒站起來,然後在下人們的指引下進了院子,迎chūn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兆兒有些重,也許他已經看我很陌生了,可還是將手搭在我的頭上。突然他說:“爹爹看不見路!”
我向他笑道:“是啊,兆兒看的見吧?”
他啊了一聲。
兆兒看的見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中,我一直和兆兒、迎chūn呆在一起。兆兒是個很乖的孩子,乖的簡直讓我有些奇怪。後來我想,可能這孩子的xingqíng比較像他的母親吧!
迎chūn卻哭了幾場。她雖是有些怕我,可因我一直待她好,所以她認定我是個好人。如今看到我眼也盲了,每日被禁錮在這套院落里,便覺得難過,忍不住要替我落淚。
這幾天能夠和兆兒生活在一起,我已經是很滿意了,只是看不到兆兒現在的模樣,我心裡暗暗的有些難過。我問迎chūn:“兆兒是像我,還是像賀拔靜蘭?”
“兆兒,像靜蘭皇后多一些吧。”
我點點頭,這樣很好。
三天之後,宇文泰來了。他對我說。他要把兆兒和迎chūn送回關西行宮。我沒有反對。
走時兆兒沒有什麼反應,迎chūn又大哭了一場。
我只能嘆一口氣。
我對宇文泰說:“天下總會有人,能治好我的眼睛吧?”
“我一直在找,只是現在高歡的軍隊橫在南邊,等我突破了他的防線,我們可以去宋國,那裡有很多名醫。”
“我想看看我的兒子,還有你。”說到這裡我閉上了眼睛低下頭:“我記得,你本來長的很好看的,可是這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可真夠黑的啊。”
他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哦……行軍打仗的……哪比得了在朝中安逸,自然是曬得黑了……人都會變嘛!”
“那我呢?”
“對啊,我這次見到你時,你看起來也沒有好看多少啊,髒兮兮的,臉色好像是失血過多。”
“是麼?和你心中的印象大不相同?”
“當然。那年我在酒樓時看到你時,你---------”
我打斷了他的話:“別chuī牛了,那時候你哪裡有膽子看我?我記著你好像差點當場跪下來了呢……”
他大聲笑了起來:“我那時候,是傻小子看到了心上人,而且,心上人還是天下地位最高,脾氣最壞的人!豈止是跪下,我當時幾乎要暈過去呢!”
我也笑了:“你膽子還不小啊,要是真的傻小子,就不敢惦記我。”
他止住了笑:“誰不知道我宇文泰聰明的很,要是傻的話,也就是為你傻一回!”他搖搖我:“要是我得了這天下,你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夠離開我了。”
“哦?你是為我這bào君而戰,還是為了國家社稷而戰?”
他想了想,然後將指尖按在我的嘴唇上:“都有吧!”
我的眼睛空空dàngdàng的對著天空,什麼都想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