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父親就像一座山,像一個沉默而堅定的支持者,只要有他在,柳溪就覺得自己可以勇敢放開去闖蕩。
可現在,這座山轟然倒塌,帶給她的震撼讓她近乎瘋狂。
越想這些,她眼淚越發止不住,在后座上哭了個天昏地暗,哭得計程車師傅都回過頭來問她:“姑娘,失戀啦?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嘛,想開點好,年紀輕輕的又長得漂亮,到時候多少男人排著隊挑呢……”
她沒有答話,這雖然不禮貌,可她實在沒有多餘心情去管這些細枝末節了,只是沉默地望著窗外,抽噎著,眼淚一行一行安靜地流下來。
司機終於無話可說,把她帶到醫院門口,幫忙卸下行李就走了。
醫院門口,永遠是人來人往,無數悲歡離合的故事,把這裡的空氣都渲染得沉重而壓抑。
門口,蔣叔委頓地皺著眉頭逡巡,見她下來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小溪啊……唉,咱們進去吧。”
柳溪抿了抿嘴,想抿出笑容,卻完全失敗,只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蔣叔拖著行李箱,領著她往住院部走,路上都是各種各樣曬太陽的病人,條紋病號服看得柳溪心驚不已。
到了病房門口,柳溪心跳加速了不少,手心都是冷汗。
她怕,怕看到那個從來都意氣風發的父親,成為一把如柴的瘦骨。
她更怕,怕看到父親時,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當場哭出來,讓父親難過。
蔣叔看著她的模樣,嘆了口氣,也不催促她,只是安靜等在一旁。
柳溪默默地深呼吸,調整心情,捏著自己的臉頰硬擠出一個笑容,卻自覺比哭還難看,又放棄了。
她正做著心理建設時,病房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房間裡走出來一個女人,跟柳溪當面對上。
柳溪看見一雙沉黑的眼睛,和熟悉的黑風衣。
那是……在機場把她扶起來,卻又迅速走開、一句話都不說的女人。
父親住的是單人特護病房,為什麼這女人會在這裡?
柳溪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眯眼盯著對方。
女人也看著她,輕聲說:
“柳叔在等你,小溪。”
她為什麼把我爸叫柳叔?
她憑什麼叫我小溪?
她跟我家什麼關係?
這些疑問,在柳溪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此刻她無暇顧及這些。
她只是機械地邁開步伐,進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