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可以說,林鳳致不但成功的扭轉了名譽,而且業已為自己造成了舉足輕重的朝野影響力,獲得了從政最寶貴的資本。
林鳳致這一場押上xing命、不惜重傷的豪賭,最終宣告完勝。
到第二個月的時候,林鳳致終於身能離chuáng,卻還是病體虛弱,外出不得,倒是向君王又進了一次謝恩表。他在出獄之初便已經奉進過一次謝恩表,但那時人已經昏昏沉沉,表文乃是府中幕僚代寫的,這次終於能夠親自繕寫,奉上御前,卻是感謝皇恩浩dàng,又一次賜下補養的靈藥。表文寫得中規中矩,但殷螭看著那熟悉的端肅字跡,總覺得裡面暗藏些諷刺自己的味道,悶悶想道:“若非安康求qíng,誰想又賜藥給你!病都好了,怎麼也不進來見我?”
然而宮中不絕遣太醫去看視回報,他也知道林鳳致這次委實傷得不輕,qiáng要宣召未免不近人qíng,於是捺住惱火,反而降旨再慰勉了一番,許其在家多休養一陣。太子學業,暫時由溫大學士和王詹事諸人掌管著。但溫王二人老態龍鍾,其他陪讀又敷衍懶散,安康和他們並不親近,小孩子家想念先生,還是隔三岔五的請旨去探,最後連殷螭也厭煩了,發作了兩句,安康乖覺,便不敢再提。
到了第三個月,便是年底,朝廷照例向百官頒發恩物,因為林鳳致仍在養病,於是又特意多發了些滋養補品,林鳳致又上第三道表文謝恩,稱自己已然愈可,不日便能再回東宮督講,又得瞻仰天顏云云。殷螭明知他是套話,但看見他說要來見自己,竟也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期待之意,心想:“自相識以來,還沒有這麼久看不見他呢——可惜他這一病好,又得跟我鬥氣,又得教人頭痛了!”
可是,頭痛便頭痛罷,似乎養成習慣之後,長久的沒有釘子碰,反而心裡空落落的不是滋味。殷螭有時不免自嘲的想,大約人都是有點劣根xing的,哪怕是被欺受氣不痛快罷,一旦習慣了,便丟不掉。
所以說,自犯賤,不可活啊!
元旦皇帝祭天大禮的時候,林鳳致終於不再稱病不朝,出來與百官一道陪祀天壇了。他是太子少傅,自然站在東宮那一班官員當中,陪侍在太子身旁。安康久日不見先生,興奮得小臉通紅,小孩子也不懂得不合禮儀,一路上只是拉著先生的袍袖不放。因此殷螭每次回頭去看的時候,總看見林鳳致低頭向太子耐聲耐氣的微笑著,臉上雖然仍是病容蒼白,神態卻溫柔得出奇。殷螭不免產生個古怪想法:“要是這場大病把他的壞脾氣都消磨了,在我面前也能這樣溫柔,可有多好?我便是折損名聲、喪失民望,也值得了。”
可他也知道這明明是不可能的,林鳳致借妖書案翻出這麼大的波濤,身受九死一生的苦刑,不就為了獲取翻身的資本嗎?如今一仗完勝,日後恐怕只有更加難馴與不遜,那大病初癒瘦骨支離的身軀下面,絕對藏著足以讓自己焦頭爛額的力量。
正月初五,宮內送出密詔往少傅府,命林鳳致當晚接駕。
第45章
殷螭私下微服到少傅府過夜,這幾年裡已經成為慣事,密令一送至,林鳳致便將不相gān的下人遣開,布置好專用的臥房。宮中心腹侍衛先來清了一下場子,接著就是殷螭帶著貼身護衛坐便轎過來。君臣都是常服,一關上門只剩兩個人的時候,林鳳致便即收起了御前應對的恭謹風範,隨手給殷螭拉開椅子請坐,笑道:“陛下,好久不見。”
殷螭卻不說話,只是站著對他瞪視,目光兇狠,卻又帶三分熱烈,仿佛要從眼中伸出手去將他活活撕碎吞落肚裡,突然合身撲過來,什麼也不說便往chuáng榻之上推倒,動作粗魯的來撕扯衣裳。
林鳳致料想殷螭三個月不見自己,此來必然不肯放過,心裡早做好了準備,被他一言不發的撲上chuáng,便即也閉目承受。沒想到對方這一次卻是異常兇猛,幾乎毫無撫慰,只顧橫衝直撞,這一場jiāo合幾乎不能算作歡愛,卻似bàonüè,他重傷初愈,哪裡吃得了這般苦頭,做到一半竟抵不住痛楚,呻吟著低聲告免。殷螭並不理會,仍是盡興肆nüè,直做到他昏厥過去才停手,心中忿氣猶自未消,抱著他搖晃道:“這當口裝什麼死?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