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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林鳳致一句簡單之極的御前應對言語,卻讓殷螭整整琢磨了兩日,舉棋不定,不知道小林心裡,到底是想讓自己回京不回?

其實回京不回,原是根本不需要考慮林鳳致的意見——他再有能耐,再想翻天,此刻也無非還是一個東宮的閒官,名譽雖然得到扭轉,政務上還是沒有實權,何況軍務的事,他一介文臣更是不懂,他的心思何gān大局?可是這幾年多半是和他鬥法慣了,竟然這等大事也無端端考慮並防範起他的想法來,殷螭琢磨之後的結論,便是自己委實將他看得過分重了,重得太沒必要。

可是當他剛剛想通,關於苗變平亂之事根本無需考慮到林鳳致,他整個人全與軍務無關的時候,京方又送來一份加急密報,拆開一看,殷螭不由面目失色,衝口便喝:“速傳林鳳致回宮!”

行宮派人急傳林鳳致的時候,他正同吳南齡在鐘山踏青宴客,同著一幫南京兵部的屬員們在花樹下鋪開細席,喝著chūn酒,嘗著點心,將如今的苗疆變亂當做談資,一幫文臣在那裡指點江山紙上談兵不亦樂乎之際,忽然聖諭急召,一時忙亂,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上,便匆匆穿著便服趕了回去。

殷螭此刻正在行宮的議事閣里,林鳳致趕回去的時候居然很罕見的先被擋了一擋:“聖上正同袁將軍談機密軍qíng,請少傅稍候。”林鳳致知道這“袁將軍”乃是浙江的一個守備,姓袁名傑字伯勝,因抗倭得法,竟有“袁百勝”之美譽。殷螭在蘇州時便降詔召之,想要垂詢軍qíng,結果蘇州匆匆而歸,沒來得及召見,袁百勝從浙江到蘇州,又從蘇州趕到南京,這才總算得瞻天顏。

殷螭顯然頗為賞識這名百勝將軍,與他談話良久都未開閣門。林鳳致等得無聊,一面命人去替自己取來朝服,一面狠命喝釅茶解酒,免得殷螭看見自己帶著酒容又尋岔子。結果茶水飲了幾鍾,朝服取了還未穿上,閣門卻打開了,一個面容黝黑的壯年武官一面躬身一面倒退出來,裡面已經開始通傳自己的名字。只好還是常服而入,殷螭從書案上只瞥了他一眼,便慍道:“你作死,又喝酒了!”

林鳳致心道早知道準備應付無用,就索xing什麼都不gān才好——清酒喝了幾盞倒沒什麼,釅茶飲多了卻覺得胃中隱隱作疼,只能不做聲的跪拜行禮。殷螭顯然心qíng不是很好,沉著臉自案上丟一份文書過來,道:“你看看罷——這回真的是他想要我殺你了。”

這光景倒與當初妖書案發作時相似,文書打開之後也果然還是一份刊刻的傳單。林鳳致素來鎮定,並不慌張,展開仔細從頭讀到尾,卻越讀全身越是顫抖,忽然胃中一緊,急忙轉頭,卻已經避讓不及,耳中聽到殷螭驚呼一聲:“小林!”他已經一口茶水夾著胃中鮮血噴了出來,淋漓濺上傳單,宛如桃花亂落。

那是一份宣稱弔民伐罪的檄文,出自如今正變亂的雲南、湖南兩地,煽動的是民qíng,指斥的是官府失政與今上失德,可是到最後,自己的名字卻赫然也出現在檄文里。

並且,自己是作為檄文所稱“有德大臣”、被皇帝加害的忠良之身份而出現的,檄文所稱,居然是要推舉救助自己——遠在京師任職的自己,與西南原是風馬牛不相及,竟成為起事的籍口,變亂的招牌,好不荒謬!

卻又好不險惡,好不可怕!

殷螭已經自御座上奔下親自來扶,林鳳致一手按住心口,臉色蒼白,抬起頭慘澹而又平靜的一笑,輕聲自語:“俞汝成,隔了三年——到底來了。”

第54章

林鳳致三年前拒絕與俞汝成聯手,卻知道這並非代表著從此和他再無關涉——相反,在各行其是的時候,不免會更加考慮到對方的存在,從而為自己的布局裡增添可供利用的路數。決不同道,決不聯手,但又決不放過任何可借之力,就象林鳳致的妖書案不免要借俞汝成之名,而俞汝成的起事檄便公然打出林鳳致的旗號一樣,他們本是一類人,做事的風格也是一個套路的。

所以林鳳致並非對俞汝成的出招來襲,毫無心理準備,而是在三年之中無時不刻戒備著,防範著,甚至等待著。可是,縱然知道對方總有一日對自己出手,在乍然看見那份檄文,看到那熟悉得簡直銘心刻骨一般的犀利文風——同自己的文風完全一樣的——看到自己的名字冷冷的印在傳單之上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竟是顫抖不已,乃至於失控到吐血舊症當場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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