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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螭還是不夠理解林鳳致:林鳳致過於自持的本xing,使他絕對不會將自己託付給誰,只會在qíng極愛深的時候,投入忘我燃燒——但即使忘我燃燒,也是出自本我的。

林鳳致可能會依戀愛人,卻決不會依附愛人,更匡論背棄了自己所堅持的信念,所藉以自我完善的道德品格,來依附於別人而存在?

所以在回答俞汝成這句“沒有真正歡喜”的時候,林鳳致心下也是在自省著的——自己這一生,為什麼便不能拋棄自持,索xing把自己jiāo出去託付給誰,也許反而可以歡喜無憂?人生路漫漫悠長,要擔自己的擔子,做自己的人,委實太累太苦!

也許只消輕輕放一下手,閉一下眼,將那顆本心忽略了去,便可以獲得呵護照料。俞汝成也罷殷螭也罷,都未必不能寵愛自己一輩子,人生百年轉瞬即過,名譽功利都是虛空幻影,只要沉溺於輕憐蜜愛,也就足矣!

可是到底不能,我無法做到不自持自重自尊——就如不肯藉夫子之力中狀元那樣,我不能拋棄甚或背棄自己。倘若連自己的品格也失去了的話,那麼我又拿什麼來愛人與被愛?

倘若一切依附於人,縱使得到歡喜快活,可是我林鳳致這個人,又何所安放!

俞汝成長長嘆息,又喚了一聲:“子鸞。”林鳳致俯著頭,默然許久,終究展顏微笑了一笑,道:“夫子,到了如今,歡喜也罷不歡喜也罷,都已過去。我可以不再恨你怕你了,關乎色 yù的愛慕,也終于澄清了——我們還是師生罷,容我再說句對不起,我也害了你一生孤單,我手上的血,到底也洗不清慡。”

俞汝成苦笑:“你害我孤單?倒也真是你狠毒背叛,陷我滿門!只是……謀逆的事,也確實是我一直籌劃,委的不冤。謀大事,便要敢做敢當,我不怨天尤人!”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連握緊林鳳致雙手的力氣都已隱然消失,卻又始終執意抓著,輕輕嘆息:“許是老了罷,這些年來,我竟會想起他們來……”他口中的“他們”,乃是受他謀逆連累被抄斬的滿門良賤,但俞汝成的語氣此刻與其說是懷念,不如說是悵然——悵然著自己的孤單,他終究在親qíng份上不甚濃厚。

所以這樣嘆息的時候,俞汝成竟也會黯然自笑一下,道:“子鸞,你常常被人說作心狠,其實真正心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有時也不信我,連妻室子女都不顧念的人,怎麼偏認定要你?你……多半也私心鄙薄過我罷。”

林鳳致不語,俞汝成輕聲道:“你多半記不得是什麼時候和我初遇的了,我卻無論如何忘記不掉——我第一回 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四五歲的樣子,你家老阿忠下田做生活,照料不到,只能將你放在門口。我散了學塾歸來,路過你家門首,看見你乖乖坐在門檻上,摟著一隻大狗,眼神清澈望著我笑……”

他閉了閉眼,臉上竟然現出奇異的紅暈,似乎回憶給衰弱的身軀重新注入了力量,喃喃的道:“我那時年近三旬,屢困場屋,為生計只能遠在他鄉坐館,委實孤寂乏味。你們虞山的方言我聽不甚懂,鄉間也無以jiāo友消遣,學塾的頑童更教我日日cao心煩惱;一年只得一趟回家,家中卻只會催問我拿回幾文束修養家,兒啼妻詬焦頭爛額,甚至困窘到極處,連蘇秦嫂不為炊婦不下機的典故也親身嘗到過……那個時候遇見你,一開始我也就是閒來消遣,逗你說話教你認字,可是你真乖巧可愛,日子一久,我連煩悶也忘記了……”

林鳳致不覺低聲喚了句“夫子”,卻又不知道說什麼話好,俞汝成睜開眼來看他,微笑道:“那個時候,我自然對你沒有分外的想頭,只是歡喜你。你們蘇人稱孩子作‘小把戲’,我心裡,也真將你當作最心愛的小把戲了罷!你從小就伶俐,我教你的書,你聽一遍就能朗朗上口,坐在我膝上寫字的時候,一筆一划都有我的間架……你覺得我事事都能潛移默化你,我又何嘗不得意於此?我那時不曾多想,只覺得這樣就是長久,你一輩子都是我親手塑出來的小子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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